第3章 五虎将智斗四鬼
第三回五虎将智斗四鬼施绝招勇挫鬼道
船东脸色沉重地说道：“我弟兄三人，长兄继贤在庄上疗伤养病，三弟继德中年夭折，小妹继苓嫁于嘉兴富商马嘉贺，妹夫乃嘉兴商会会长，消息灵通，得知今日仇家运河四鬼请了帮手，要在中途设伏寻仇，于是放飞信鸽传递消息，要我作好防范，故而船上有了这等安排。此处到嘉兴乃通河大道，又是光天化日，估计不会有麻烦；晚上到了嘉兴府，舍妹在盐埠码头等候，见了面方知详细情形。本当送壮士一程北上无锡，恐一路上有风险，惊吓了客官于心不安，所以......”“贵船东此言差矣！要我在嘉兴上岸，临危走人万万不能！在下岂是胆小怕事之人？登岸之事休得再提。不过与运河四鬼结下梁子乃是不智之举，船东常在运河行走，运河是四鬼的地盘，怕是多事之秋了！”“壮士说的是！此事乃不得已而为之。三年前家兄也是走这段水路，天蒙蒙亮路过平望小叶庄时，听见有人呼救，速离船登岸救人，见一伙强人闯入民宅将妇女先奸后杀，为首之人年近六旬。正是运河四鬼的父亲臧一瓢，怕结梁子，急速退走为时已晚，臧一瓢要杀人灭口，只得力拼，一场血战家兄将元凶杀死，自己也中了一掌，掌上有毒，至今未能痊愈，还在疗伤排毒，此后行船跑商便由我担当了。”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着实让人同情。都力听罢怒髪冲冠：“此等恶贼理当除去，令兄此举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无须内疚。只是不知运河四鬼所请之人有几个，又是何方神圣呢？”“等到了嘉兴便知。”
掌灯时分船到嘉兴，嘉兴府虽不比杭州，但也相差无几，同湖州齐名，均为江南富庶重镇，富商云集，出产丰富，鱼米之乡。嘉兴城中运河两旁的商铺栉比鳞次，茶肆酒楼灯火通明，笙歌嘹亮甚嚣尘上，好一派繁华景象。船上之人心事重重，无心顾及，缓缓地将船靠在盐埠码头。码头上一乘暖轿早已停住，搭了扶手，轿中人悄悄地上船，同船东在密室里谈了一会，再悄悄地离去。
都力在房中闭目养神，大战在即抓紧时间休憩乃英雄本色。房门笃笃声响：“客官睡了麽？敝东家有请！”金儿引路，到了船底中舱一间密室，五个壮汉有四个在此，加上金儿土儿一共八人，算是战前会议了。船东首先朝都力作了一个揖：“把壮士拖下浑水，实在抱歉之极，高某告罪。适才舍妹言道这次四鬼志在必得，请来邙山一怪鬼道人乔文，欲将我等全部杀死，货物转卖，已经找到下家了，下家便是嘉兴巨富郭公，郭公与舍妹丈是儿女亲家，故而得此消息。”“请问船东：乔文是甚等样人？”“此人是老贼臧一瓢的师兄，亦正亦斜，耳朵根子特别软，好护短，常为徒子徒孙出头揽场，仗着功夫了得黑白道不买账，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还有一问，船楼上的二门炮有多大威力？”“不瞒壮士，吓唬人而已，射程最远不过十五六丈。”“我也不瞒船东，天一晚在下就要睡觉，估计今晚不会有事，明晨各位就要当心了，不好意思先行告退。”
五名壮汉是高礼、高义、高仁、高智、高信，人称高家庄五虎。上半夜高礼高义高仁值班，下半夜是船东、高智高信以及金儿木儿，一有动静摇动船头船尾铜铃为号。
夜间风大了，满蓬满风又是顺水，船走得很快，天还未大亮，四周灰蒙蒙的一片，细雨般的薄雾在空中飘荡，几丈以外就模煳不清。都力昨晚使了个障眼法，躲进客房内临窗观察，怕说穿了引起众人的恐慌。渐渐地要到平望了，陆地悄悄地隐去，河道愈来愈窄，港汊愈来愈多，芦苇丛愈来愈深、愈来愈密，“不好！”都力一个箭步跃上船楼，“危险来临了，要想活命的从现在起全都得听我的！”高继惠虽说是老江湖，实战交锋的经验不如都力多矣！连声说：“全听尊驾全听尊驾的！”壮士改成尊驾了。都力在船东耳边面授机宜，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又对金儿、木儿耳边说了一通。高继惠拿起“传千里”站在船楼上高声喊道：“运河四鬼听了，老夫知道你们在芦苇丛中埋伏，并且请来一个江湖三流角色助威，要在此偷鸡摸狗，不敢与老夫真刀真枪的较量，搞什麽水啊火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先祖从安南国进口的火炮，一炮轰过来百丈之内无一个活口，你们不要乱说乱动，不然你们周围就是一片火海。”传千里就是纳鞋底用的布垫子卷成的话筒，里外再用桐油涂过，大船上都有。金儿木儿在都力的授意下，用刀背在炮筒上敲得噹噹直响。果然芦苇丛里站起好多强人，指手画脚叽叽喳喳，金儿拿起传千里奶声奶气地喊道：“下三烂的强盗规规矩矩地站好，不要动手动脚的，恼怒了小爷，轰过来十炮八炮，都把你们烧成灰碳，黑不熘秋的，死了到阎王爷那里都不收，到时候别怪小爷心狠手辣！”木儿叫道：“邙山死鬼听着，前面平望小叶村，有大块空地，小爷在那里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有种的到那里等着，咱们不见不散。”只听见芦苇丛里有人气得哇哇乱叫，乱成一团。金儿继续高喊：“邙山死鬼听着，跟你这样江湖三流货交手，小爷只消三十个回合便将你大卸八块！你敢不敢去？”终于运河四鬼答话了：“不要猖狂，死到临头了还要胡言乱语，就在小叶村解决你们，叫你们一个个死得很惨！”顿时芦苇丛里埋伏都撤了，抄近路到小叶村设伏。
“好险好险！多亏船东与二位小哥，连哄带激才将他们骗走，不然河道两头一堵，左右两边芦苇火烧，风又是这样大，我们就插翅难飞了！”“都是英雄你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啊！哈哈哈哈。”船东对都力敬如天神，尊驾又变成了英雄。
小叶村自三年前惨变，十几户村民陆续地搬走，如今只剩下残垣颓壁、一片荒郊，在此行凶斗殴杀人放火倒是再好不过。运河四鬼等亡命之徒已列阵等候，四鬼长得倒蛮长大的，只不过鼠头獐目龇牙咧嘴，太阳穴鼓起武功不弱，上衣斜披露一条膀子，凶神恶煞的样子，簇拥着一个老道。所谓道士只有头上一顶道冠，身上其余都是江湖夜行人装束，三角眼两撇八字胡，手高眼低目空一切。高继惠带着五虎跳上岸去，金儿木儿各拿着两柄鬼头刀，此刀比一般刀短些，人小正合适，雄赳赳地在船上来回巡逻，只有都力像是个怕死鬼，站在船舱里露出一个脑袋，汉阳草帽遮住脸，只一双眼睛高出甲板，朝岸上瞭望，深藏不露，岸上朝船上望影形全无。
“来者就是高老二麽？臧一瓢老气横秋地发问。“嘴里放干净点，老死鬼！”“你两个小辈，没大没小，道爷要把你们挫骨扬灰！”“你这老道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真正的没大没小！”“我斗嘴斗你不过，来来来，兵刃下见个真章！”“慢！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鬼，拿命来！”运河四鬼各举扑刀围了上来。“你们是单打独斗呢还是群殴！”“不管多少人都是四人齐上！”五虎怕东家吃亏忙拦住说“请二老爷后退，我们来会会四贼。”冲着对方说：“我们也是不管多少人一起上！说着五杆大枪把运河四鬼团团围住。霎时间刀枪战在一起，快刀如勐虎下山，长枪似蛟龙出水，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厮杀。四贼刀法娴熟配合有素，不是浪得虚名，八八六十四式泼风刀乃淮北水家湖独脚大盗周成的看家刀法，周传了二名歹徒，一个在淮河上为寇，另一个就是臧一瓢。臧与鬼道人乔文拜了把子，四贼称乔文为师伯，脚下的“奇门八阵步”就是鬼道人所授。一鬼占一方二位，大鬼占乾位、离位，二鬼占兑位、震位，三鬼占巽位、艮位，四鬼占坎位、坤位，循环换位变阵，四人占四方八位，相当于八人联手结阵，端的十分厉害。五虎是高王爷十大家将的后裔，几代人跟随高家，忠心耿耿，视死如归。“高家枪”研练得炉火纯青，难逢对手。此番对阵杀了个天昏地暗、鬼哭神嚎，难分高下。
都力看到此时看出名堂来了，问金儿“最外边的那人是谁？”“是信叔。”“你高声喊他，叫他占坎位、坤位，右二左三换位，攻他的下盘右腿，跟着他变。快！”木儿忙递给他传千里，“信叔听了：你站坎位、坤位，右二左三换位，攻他的右腿下盘，他变你也变。”声音响亮，场上人人听得见，高信在最外层接应，一听立马改变战略，专对四鬼一个人，不用说定是都力看出了破绽。四个鬼一听，嵴梁上直冒冷汗，这个小鬼怎麽看出来的，他有几斤几两，有这等眼力，真是匪夷所思。原来四鬼年纪最轻，功力最强，最喜拈花惹草，糟蹋良家妇女，四婆娘也醋心最大，前天干了一架，婆娘趁四鬼熟睡之时在他右脚后跟上砍了一刀，至今未愈，故而跳动不便。回头看船上只有二小无有他人，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是都力聪明过人之处了。十回合一过，四鬼右脚护疼，跳动慢了些，被高信一枪扎中后跟，用力一挑，飞上半空，阵脚顿时瓦解冰消。高信等人乃是正人君子，不肯趁人之危，立时后退：“承让承让！”
运河大鬼、二鬼、三鬼抬起摔成半死的四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悻悻而退。这也是四鬼平时作孽太多才有今日的报应，脚踝骨被大枪扎碎，从此成了跛子。
鬼道人乔文气得鼻子都歪了，取过兵刃指着高继惠道：“现在该你我了！”众人一看他的兵刃乃是一对判官笔，常人的是笔杆粗细，长二尺八寸；鬼道手中的是擀面杖粗细，长三尺六寸，中间有个环，套在手上滴熘乱转，两头尖尖，既能当鞭锏使用，还能点穴，是鬼道成名兵器，江湖上少有敌手。船东脱了大襟，露出一身劲装，高礼递上兵刃，是一套三节棍，高继惠退后三尺一摆棍，左手单掌合十“道爷请！”都力一看起手式，原来船东是崆峒派高手，崆峒派讲究内家气功外家兵刃，三节棍是外门软兵器之主，威力大但耗力甚多，单靠蛮力不能持久，须仗气功方能持之以恒。
鬼道一个箭步，上来就是杀招“仙女引针”，直指咽喉，三节棍是中间一根发力，左右一扫封住门面，中间一根是平的，尾端竖直翘起，此招名曰“虎尾一柱香”。鬼道识得全凭腕力气功，心中暗暗赞叹，突然变招，竖起的一节倒了，狠狠地朝他头上砸下，此招叫“童子拜观音”，二招为一式，崆峒三十六式棍法招招有名堂。好个鬼道忙急退三尺，脚跟还未站稳立即欺身上前，双臂挥舞，一对判官笔飞转，“秋秋秋”地发出声响，此招名曰“双碟舞花”，让你看不出意欲所为，其实此招是虚招，你如封上三路他就来个“叶底偷桃”偷袭下盘；倘若封下三路接下来一招“白猿献果”取你的双目。高继惠不慌不忙耍了个：“满天大花雨”以虚对虚，棍端还袭鬼道上中下三路，这叫“凤凰三点头”。判官笔穿、点、挑、刺、戳、划，三节棍还以点、噼、砸、扫、抡、绞。二人战了三百回合不分上下。唯有都力看出端倪，船东使棍大开门费力多，时间一长后力不济落败无疑。果然鬼道人变招，步伐加快不再游斗，一招接一招一浪接一浪，勐攻勐打，船东渐渐地招架不住，又斗了五十回合终于不支，中了一笔，瘫倒在地，鬼道人正要结果其性命，五虎大叫：“休伤我主！”一起抢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半空中一个灰影像大鸟般地飞了过来，嘴里还念道：“忍气吞声是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倏地落在鬼道人面前：“道爷请了！”“你是谁？敢来挡横！”“我是谁不重要，比武较量，点到为止，取人性命岂是出家人所为？”“你算个什麽东西？一独臂之人也来出头！师傅，连他一起宰了！”这人是鬼道的徒弟，十分的嚣张残忍。都力听罢怒不可遏，跳起身来，脚心朝内，一个连环鸳鸯腿，“啪啪”两下左右开弓抽了恶徒的耳光，只听见杀猪似的喊叫，双手捧着个脸满嘴是血，吐出四颗牙齿，哇哇直哭。“今日教训你这狂徒，口太臭，出口伤人。日后嚼蚕豆咬核桃是别想了！
鬼道气得火冒三丈：“罢罢罢！今日道爷要大开杀戒，先将你这独臂大开堂！”都力最忌“独臂”二字，陡发无名火，心起杀人意，一上来就是绝招杀着，剁去鬼道的双手，请看下回。
（4472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