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泰山派再收门徒选地址泰山论刀
齐鲁大地四月小阳春，漫山遍野的桃花虽然已经凋谢，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花香醉人心田，乱云山角下来了五男四女二老七小，一男是年近七十的老翁，精神矍铄步履矫健，同伴是姑嫂二人一脸疲惫像，后边二人是泰安城里雇来的民工，农闲时兼作挑夫，各自挑了一担大包小裹，均是婆娘小姐的衣物及各类用品。另一拨是母女二人加二名挑夫。到了解刀亭，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拦住去路：“做什麽的？”老者上前：“小哥儿，我等是上山投亲的。”“投亲何人？”“我们投高承明，她们投公输先生。”“哦哦哦，由此路上山，随身刀剑兵器请解下，到了山上验明身份自会原物奉上！”五人均有兵器，有趣的是老年婶竟是一对洗衣的棒槌，榆木制成比常人的大了一倍，随行的大闺女不情愿地交出宝剑，嘴里嘟嘟囔囔：“哦哟！才成立几天破规矩倒不少，一定是俺爹的主意，他就喜欢搞新名堂！”小哥儿本想发作，一听是先生家的大小姐也就作罢。亭子对面有一间小卖店，买些当地产的茶叶、山笋干、木耳、药材、油纸伞油布伞、竹刀竹剑等旅游物件，店主是一位老翁，朝众人喊道：“客官不带些猴儿茶麽？这可是本地的名茶！”看来乱云山不仅常有江湖人拜山，也有人慕名来旅游了。
乱云山有土有石，出产丰富风景优美。一行人沿着新开的山道往上攀行，左边是石壁，怪石嶙峋，、峥嵘突兀、鬼斧神工，右手边是翠绿的山坡云雾缭绕，坡地上层层梯田，种了一排排的茶树，茶田间有人采茶作业，悬崖峭壁难行之处十多只山猴颈下挂了一只布袋，像模像样地采茶，众人连声称奇，惊动了猴儿，龇牙咧嘴地朝着行人怪叫，意思说少见多怪不可理喻，更加引人发笑。笑得正浓天上飘过几块乱云，带来一片雨水，恰好路旁有一山洞供人歇脚躲雨，洞口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有茶壶茶盅，锡罐内还有茶叶，洞中有泉水，随人自便。小姑子问嫂嫂生水能泡茶麽，挑夫介绍这就是乱云山云雾茶的与众不同。老者吴起鹤说：“我却不信，云雾茶各处甚多，生水泡茶第一回听说。”挑夫再强调：“猴儿手采的茶自然与众不同！”听者将信将疑。石壁上刻了一首五言绝句：乱云生悬崖，猕猴采新芽，泡茶有泉水，奇香满嘴牙。落款公输怀，大闺女见了：“怪不得爹爹留恋乱云山，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俗话说：山里的天孩儿的脸，说下就下说停就停，一时间天空放晴，太阳从云端里挣扎而出，一行人继续登山。没走几步峰回路转，眼前忽然开朗，一片竹林紧挨一片桃园，竹林间有大小房屋若干，一块山石上刻着《猴园》二字，敢情大房住人小屋住猴。旁边是茂密的桃树林，正是成熟季节硕果累累，也有一块山石显示《小桃园》，二园之间有一石块垒成的石阶，上面竖一根木桩，木桩上端有一个圆环，台上也有一块山石，刻着《杀鸡儆猴台》，大凡山上杀鸡宰鹅都在此处，然后开水烫拔毛再开膛破肚，吆喝猴儿观看全过程再指指桃树，意思说偷桃的下场就是如此。故而山上的猴子循规蹈矩，从来不敢偷吃。正在好奇之际，群猴放工了。两个山民手里一根细鞭领着十数只猕猴鱼贯进园，另有二人领着一群男女老少大爷大婶公子小姐进园，这些都是游客，刚才在观望猴儿采茶的最佳位置观看，愿坐的还有板凳。群猴纷纷脱下颈上的布袋排队缴茶，立刻分到二枚大桃，得桃后的猴儿立即上窜下跳，翻跟头竖蜻蜓忘我所以。而后再给老猴小猴分小一些的桃子，这就是各尽所能按劳分配了。有两个母猴只吃了一只，剩下一只留给自身的小猴，真是天生人间母爱无处不在，畜生尚且如此，人间母爱就大如天了！受感动之人往往掏钱买桃给母猴，受惠母猴弯腰作揖或是翻个跟头讨好以示感谢，小猴也会学着拱手作揖可爱极了。小姑子问挑夫游客登山看猴买票吗？挑夫回答票是不买的，不过马上山民领你去山货店买些茶叶笋干、金针木耳、野参药材等自吃送人，一来货真价实比城里的新鲜，二来白看不买显得寒碜，所以下山时大包小包的满意而归，价钱嘛比山下要略贵一些的。如此看来旅游购物不是现代社会新发明，古代就有不足为奇。
先生带着四个弟子从山上下来迎接，两个大闺女拉住高承亮、公输才的手哥哥长哥哥短的亲热的不得了，高承明的浑家见了丈夫有些腼腆，高承辉走上见过嫂嫂，小媳妇还礼；高承明感谢吴老二一路辛苦，给了辛苦钱打发挑夫下山。倒是先生老两口相敬如宾互道安康率先到了山门，帮主亲自带了存孝出迎，小辈拜见掌门，先生分房，新收了弟子房屋略有紧张，两位大小姐同住一间，高承明媳妇来了二人同住，帮主宣布当晚练功暂停一次，让弟子叙叙衷肠。晚饭后，高家之人自是在承明房内叙旧，弟兄们不解为何舍得抛下六岁的小门庭，大嫂方玉莲千里迢迢跑到山东来，二小姐指着吴起鹤道：“都是这三人的鬼，不知用了什麽招数，庭儿成日跟他们黏在一起，清晨练功早饭后习文写字，现在恐怕学到千字文了吧？什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摇头晃脑背得琅琅上口，下午继续练功，晚上也不回房就跟三老睡在一起！”“可不是麽？几乎不要我这个娘了！足足有三个月不和我在一块，独守空房还不如过来拜师学艺，所以就同二妹来了。”承明再次感谢吴老，承辉嬉皮笑脸地说道：“未必吧，我看大嫂想我大哥来了！”“小子你讨打！”方玉莲举起手假意要打，承辉头一缩一熘烟地跑了，其余人识相地跟着离去。
弟妹们走去，高承明捧着媳妇的脸亲了一口，悄声问道：“想我来了吧？”玉莲依偎在丈夫怀里羞赧地点了点头，真所谓小别胜新婚，一霎时满屋春色。窗外连日下雨山涧下溪水咆哮，喧嚣着雨季的欢畅，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包括这间房内的所有。
第二天寅末卯初众弟子就排班进入大殿，洞内火把、油灯齐亮，方看出洞内又高又大，站立三二百人不在话下。前排五大弟子后排新二代女弟子，第三排是新收的三代弟子八人，全是十三四岁的当地小伙子，江湖朋友推荐先生审核批准，算是高氏三兄弟及公输才的徒弟，最后一排是山上年轻力壮的山民百姓，是公输族内之人，不算派中弟子跟着练武而已。前面十二层台阶的高台，武掌门高高在上正襟危坐，军师公输先生站在身旁发号施令，今天有新弟子来，先生再把派规读了一遍，然后分头练功。高承明单教师妹方玉莲，高承亮教师妹公输华，公输才教师妹高承玲，自家兄妹不教怕有偷懒不力之嫌，也不许兄弟姐妹乱叫，一律以师字相称。三代弟子暂由师父师叔高承辉施存孝二人教授，山民跟着旁练，祖师巡视指点。下午一半时间练武一半时间由先生授文。晚间帮主亲授五大弟子，其余人自行练习白天所学的武功，三个女弟子本来就有基础，一经正规练习进步神速让人刮目相看。女弟子臂力有限，帮主又将周侗祖师爷的枪法传了她们，三人更是感恩不尽。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弟子们的武功突飞勐进，帮主心中高兴，与先生商量决定七月十五这天率领弟子登东岳泰山，来泰安半年有余同泰山近在咫尺，却未曾造访游览过真真地说不过去。消息一传出弟子们欢呼雀跃、喜不自禁。是日寅时就起身，闭了南门点着火把经洞中走北门出山。七月半是盂兰盆节，是纪念佛教中目犍连尊者，民间常说的目连救母就是。寅时天还未亮，月亮还挂在苍穹，照得四周朦朦胧胧，不时地传出野兽叫，立秋已过白天虽热，早晚凉风爽人。原先山洞口直通乱云庄的小道已经是灌木丛生青草及腰，生人走过惊起野兔乱窜，虽不伤人却吓人一跳引人哈哈大笑倒也妙趣横生。穿过残垣颓壁、满目疮痍的乱云庄，这里已成了野狐的栖宿地。到了泰山脚下，登山的石道清晰地显现，天亮了。一座石牌楼拦在山道中央，拱斗飞檐石瓦盖顶，蓝底门楣上三个醒目红字“一天门”，从门下而过弟子大叫上天了。再往上又是一座牌楼“孔子登临处”，不言而喻当年孔圣人也是由此而过。旁边有一块石碑，刻有“登高必自”四字，弟子不懂请教先生，不料师娘说道：“取之《中庸》，君子之道，譬如远行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有点自谦的意思在内。”弟子佩服都道师娘大才，公输华自然洋洋得意。走几步路又是一座石牌楼，上有“天阶”二字，石柱上一副对联“人间灵验无双境，天下威严第一山”，气魄大得不作第二山想。前面高处丈许一座红色的城门叫做“红门”，虽是红墙红门红柱红窗红栏杆，但是从门柱上一副对联“万壑泉声沉宝謦，千峰云影裹禅阁”看来，倒是沙门禅院。
从这里往下看，见到一处城堞高筑、宫阙重叠、外貌巍峨、气象万千的建筑群，就像皇宫一般，弟子门问先生那是什麽所在。先生道：“就是天下闻名的泰安岱庙，也是历代帝王举行封禅大典和祭祀泰山神的场所，其中宋真宗年代所建的“天贶殿”同孔庙的“大成殿”誉为天下二大殿，（注）更是身价百倍，是齐鲁大地的荣耀。”再往上行路旁小寺小庙特别多，祀奉的佛祖菩萨大神小仙合一，别具一格。到了中天门，众人都道累倒不累就是有点饿了，寅时起身粒米未进是该用餐了，于是进了一家叫做“三样馆”的饭店，掌门、先生师娘一桌，二三代弟子各一桌，店里只卖三样，牛肉、麫、馒头。吃完结账，牛肉三十五斤，麫八十八碗，馒头九十四个，饭钱不收。天下哪有此理吃饭不给钱！先生说什麽也不答应。掌柜的没法只能告知实情，山下大掌柜传话上来吃多少不准收钱，大掌柜的爹是邱大善人，他的儿子就是你老身后的那一位。先生这才想起邱掌柜死乞白赖地要把儿子拜在泰山派门下一事，告知掌门也只能苦苦一笑下不为例。
从山脚到中天门超过一半路程，中天门到山顶南天门尚须经过称为天梯的“十八盘”，是泰山登山盘路最险要的一段，有七十九盘一千六百余级。掌门要求各人展示所学的内功与轻功，不论何种方式只看所花的时间与姿势各显神通。诸弟子摩拳擦掌一显所能，引起路人游客驻足观看评头论足，首先是高氏三兄弟相差无几，公输才同施存孝同等，三女侠与先生师娘同时到达，末了是三代弟子。最后才是掌门现身说法，弟子们拭目以待，屏住呼吸仔细观望师尊展示绝世轻功。武掌门勐提一口真气，双脚一蹬地，大鸟般地飞在空中，落至几十级远处左脚蹬地再次飞起，继而右脚蹬地再飞，既像燕子一般地冲天，又如同螳螂般地跳跃，周而复始一气呵成直飞山顶，面不改色心不跳。掌声叫好声响彻云霄。掌门一竖手鸦雀无声：“纵高全凭一口真气，就看各人的内功修为，如此高不可能一蹴而就，单脚落地不是休息而是借力再次腾飞，一口真气尚在，如果中间换气就慢许多了。”众人深深地体会到师尊的用心良苦，既教导弟子刻苦修炼功力又教授如何使用武功，现场传授再好没有了。
再往前走就是南天门，山顶之上有此琼楼玉宇实实地不易，小砖小瓦小石小屋小楼，仙气十足，确实使人有点流连忘返。穿过南天门就到了天街，这里竟然有不少小商铺，其他人不买，方玉莲买了几样小玩意带给儿子。经过“碧霞祠”山顶上路面倒渐渐地变宽了，左手往上就是最高点玉皇顶，有几十级台阶盘旋而上，玉皇顶是泰山主峰之巅，气势雄伟拔地而起，峰顶有玉皇庙而得名，故有天下第一山峰之美誉。一群人在山顶鸟瞰齐鲁大地，云雾缭绕神州苍茫；仰看离天三尺三，似乎伸手可及；前瞻孔孟故里、背依泉城济南、东望黄海、西襟黄河金带，今天秋高气爽，黄河远在天边闪闪发光。泰山派师徒作为中华儿女在泰山之巅赞叹中华大地之雄伟辽阔而心潮澎湃真是可歌可泣的了！
从玉皇顶下来再往东行，就是太阳初升的方向，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平平坦坦方圆不小一片金黄，东端的悬崖边上还有几间石屋。掌门快步量了一下纵横长短，喜笑颜开自言自语地说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先生及弟子问：“这里怎麽样？”“俺想在这里举行一场天下比武盛会！”“比武盛会？”仁义掌门斩钉截铁地说：“对！泰山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