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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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陆通设计害武松英雄大闹教头府

第十一回陆通设计害武松英雄大闹教头府

无量大人巷是一条死胡同,一共住了三户人家,临街第一家是天字号教头府,依次是地字号和人字号。武松先到地字号教头府的墙根下,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墙头,只见里边黑咕隆咚,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府衙坐北朝南,西边与天字号只隔一堵墙。武松沿着墙根走了一遭,中间贴着墙边有一颗银杏树,一个腾越上了树,朝天字府瞭望,从正门进入是大厅,中间是二堂,第三进是内宅,最后面有一座小花园。只见大厅里灯火明亮,不时还有四人一队的士兵巡逻,着实奇怪。禁军教头官小职卑,府里应该不设士兵巡逻的,看来吴良的根底不浅,眼下已是亥时时分,大厅里的灯光如同白昼,定有要紧大事商讨,正是要一探究竟的。

武松从树上跳至墙头,手一挥把刚才树上採得的一把银杏甩了出去,来个“投杏问路”,路实也无犬,于是从墙上纵下,蹑手蹑脚地熘到大厅旁,抬头望了望,只见屋嵴上有暗桩,更说明厅内情形非同一般。此时一旦有动作定会被发现,需要想个法子,正巧巡逻士兵过来,武松顺手在花圃里抓了一把泥土,捏成一团,超黑暗处弹出,士兵一见有动静,拔腿就赶过去,惊动了暗桩,注意力都吸引到黑暗处,武松趁机一个箭步到厅墙,身子一扭攀上了屋檐,倒挂金钩,双腿盘住桁条,从侧面透过缝隙朝里观望,不看则罢一看暗自好笑,敢情完全与自己有关。厅上正在小宴,一张八仙桌坐了四个人,主位是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一张马脸,吊眉毛三角眼,光着身子喝酒,大概就是吴良了;左手一人背朝着目光未看清楚;右手一人年近半百,尖嘴猴腮脸无四两肉,八字胡阴阳怪气;对面一人二十几岁,方面大耳相貌英俊,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明是江湖人却是书生打扮,此二人竟然是与武松同辆骡车的旅伴。

武松见此二人,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二人说是叔侄这倒有可能,是生意人显然是假话,武松早已看出,在教头府相遇始料未及,说明武松此行早在对方算计之中,至少刚进入河南周口就已经被盯上了。说不定周口的“祥和居”的掌柜也是暗中之人,故意安排三人同车,且听他们说些什麽。

吴良一面啃鸡腿一面说:“太尉大人对林冲恨之入骨,高衙内已落入他手,听说心都被挖出下酒,征方腊归来,林冲托病不愿为官,一定要除之而后快;还有一人就是独臂武松,也是不肯做官,与林冲在一起。现在武松已现身江湖,要从他的身上找出林冲的下落,林安是个诱饵,诸位要仔细了,事情办成了太尉重重有赏。”武松听了喜懮参半,喜的是他们还不知道林冲已归天,懮的是东京此行不会一帆风顺,恐怕是惊涛骇浪的了。瘦猴一般的人说:“如果听我的话,半路上寻个机会一刀宰了他岂不省事,一了百了!”“不妥不妥!这就是我同三叔意见不合之处,暗箭伤人不够光明磊落,传到江湖有失脸面;二来得不到任何有关林冲的消息,线索由此中断;三来也是我的私心,我要亲手斗他一斗,为师兄报仇雪恨。”林冲既赞叹此人不肯为小人左右,有股男子汉的气概,又纳闷此人是谁的师弟,要为师兄报仇,小小年纪有此能耐麽?背影之人说道:“小哥儿英勇好斗,不畏强敌佩服佩服,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吴爷您随意。”接着说:“吴爷您放心,武松那厮决逃不过我这一关!”武松听见倒吃了一惊,此人如此托大,难道有惊天动地的本领不成,不然不会说出骇人听闻之语,可惜不能看清他的面目,此人倒要会他一会。

瘦猴说:“陆大爷一语惊人,我们拭目以待了!不过武松智勇双全,这回运河帮江南总舵全数毁在他的手中,四鬼秋后处斩,帮产变卖,赔偿被烧的兵船,居然要三千两一艘,常价不过三百两,二百名士兵二千两,总兵同副将分文不要,其实二人瓜分二千七百两,这都是武松这厮的杰作,陆大爷不可小譃了他!”“何三爷怀疑我的能力麽?”“岂敢!我不过提醒一二。”正说着吴府下人报道张志求见,来人就是祥和居掌柜,进了大厅朝着四人施了一礼:“参见吴爷!”“有武松的消息了麽?”“正是!亥时末小人在他房外、窗下探听动静,觉得窗户未关严,于是悄悄推开朝里一望,屋内无人这厮不知去向,赶紧前来报信。”“很好,有赏!任何事情都要报告。”“照办!小人这就回去了,诸位爷慢用。”

掌柜走后,吴良说道:“看来武松早已出来了,不知去向何方,会不会来到此呢?”瘦猴说道:“叫房顶上暗桩下来一人,问问便知!”俄顷,暗桩被叫进来询问后,众口叫道:“坏了坏了!你们中了那厮调虎离山之计,说不定他已来了多时,我们赶快照计而行吧!”立刻大厅灯火全无,灯笼火把全都撤到厅外,年轻人双手持剑站在场院中央,高声朗叫:“武松,你也是成名的英雄!躲在暗处算什麽好汉,有种的出来,咱们一对一的战上几百回合,凭本事说话,我若输了任你宰割,你若输了也休想生离此地,有此胆量麽?”武松心想这年轻人却是胆识过人,虽说是激将法倒也合情合理,我若不出去的话,传出去倒说我胆小如鼠,刀山剑树也要闯一闯。想到此便不再瞻前顾后,一跃身落在年轻人对面。

“足下就是武松武二爷麽?”“然!年轻人怎麽称呼?”“在下何向光,江湖人称快剑客便是!”“听上去剑术一流,难得难得,你亮剑吧!”武松退后三步,抽出背后戒刀守住门户,等着对手来攻。何向光上来一招就是“双龙抢珠”就是双剑刺头,武松一招“大漠横沙”破招,接着一招“双蛇出洞”直刺武松双眼,武松一招“呼风唤雨”破招,一面说道:“此招虽狠,不顾下盘,不妥!”第三招双剑上下翻飞攻来,名曰:“蜂蝶飞舞”,武松一式“闭门造车”应招,一面说:“此招样子好看,力道不够,有花拳绣腿之嫌!”又过了二十招,招招都是武松指点、评价,那像是高手过招,简值是老师指点学生,把个何向光气得七窍生烟、哇哇乱叫。到了二十九招武松教训道:“看好了,我教你一招。”说着一招“力噼华山”,力道沉勐,何向光不敢大意,双剑封招,突然武松身子跃起,左腿直踢小腹,何向光变招,右剑下砍武松的左腿,左剑架剑封刀,哪知武松左腿缩回改为右腿扫荡左腰,此招名为“直踢扫荡”,与“拐子连环”同属于三十六式“鸳鸯腿”的招数。只听见“噹-哎呀”一声,左手剑被砍落地,往右跌至三丈开外,无地自容地站立当场,先前话说得太满,被人指点二十几招,一招落败,传到江湖,岂不笑掉大牙。

武松发话:“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背后满口大话,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剑法上看出你同西门庆是同门师兄,师弟替师兄报仇本是天经地义,怎奈西门庆作恶多端,贪淫好色,奸人妻女,草菅人命,害死我兄长,此等大奸大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要为其报仇,岂不是助纣为虐,自甘堕落麽?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吧!”何向光听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管瘦猴,掉头就走。场院上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吴良、陆通早已不知去向,瘦猴正要拔脚熘走,武松一个箭步窜至跟前:“你还想走麽?”瘦猴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武二爷你大人有大量,绕我一条狗命吧,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杀我一人如同杀我全家!怪我嘴臭,胡言乱语,求你饶了我吧!”说着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饶你也容易,只要你说出林安的下落,就饶你狗命。”“好好好!小人这就带你前去,武二爷请随我来!”

武松跟着瘦猴走到后花园的一座茅屋,屋前有一人看守,打开二道门,里边黑洞洞的,靠墙根稻草铺上坐着一老汉,衣衫褴褛,双目痴呆,左臂用一条布带吊着。瘦猴走近:“林安,有人来救你了,起来跟他走吧!”武松蹲下对着林安:“老人家,你受苦了!”“你是谁啊?”“我是林冲的好朋友,名叫武松,你还能走麽?”老汉摇摇头,凄惨地说道;“这帮畜生打瘸了我一条腿,又打折了我的左臂,如今是寸步难行了。”武松指着瘦猴说:“背着他,快!”“武二爷,我背不动啊!”“你要命麽?”“我背我背,往哪里去呢?”“朝前厅去,再推三阻四立刻要了你的狗命!”“是是是,我背我背!”三人向前厅而行,刚上前厅台阶,瘦猴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背不动了,你杀了我吧!”瘦猴说什麽也赖在地上不走了。武松无奈背起林安上台阶,前脚刚迈入大厅,林安突然出手重重地点了武松的肩井穴,武松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背上的林安顺手又点了七处大穴。“有请吴爷!”

吴良带着家将走出:“得手了麽?”林安趾高气扬地说道:“陆某出场手到擒来,不负吴爷厚望!”武松被拖到厅柱旁,两眼不惑地望着。瘦猴得意洋洋地说:“武松你也有今日!狗眼瞧清楚了,这不是什麽林安,是大名鼎鼎的陆通陆大爷,是陆兼的叔叔。”陆通更是趾高气扬:“武松,饶是你精如鬼,还是喝了我的洗脚水,放着天堂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识相点,老老实实回答吴爷几句话,林冲在哪里,藏身何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只要吴爷满意,老夫解了你的穴放你走,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不要想逃走,老夫独门点穴,天下无人解得开!”武松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我说实话也不难,让我亲眼看一看林安。”吴良一挥手:“答应他,把林安抬上来!”瘦猴记着刚才的受辱,踱着方步过来;“武松啊武松,都道你是智勇双全,我看你是浪得虚名,陆大爷玩个花样就把你治得服服帖帖,可叹哪可悲!告诉你,我也没有老娘,逗你玩的,小妾嘛倒有七房。”武松不与置喙。

手下人把林安用门板抬上来,可怜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蓬头垢面,须发半尺,浑身臭不可闻,奄奄一息。武松强忍愤怒、视而不见,“把他的右脚鞋袜脱了。”吴良不解:“这算何意啊?”“我叫脱就脱!”手下人把林安的鞋袜脱了,武松一见林安的脚上果然有六个脚趾。武松突然站起,单手作揖:“多谢各位把林安找到,省去我一番劳心。”随即走到茶几旁去拿自己的戒刀,陆通走上去按住,武松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只听见“喀”的一声陆通手腕已断,痛得他杀猪般的喊叫,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你、你何来的功力?”“你太自以为是了!岂不闻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背你时已将筋脉移位,你点我穴道如同抓痒,我将计就计,假装穴道被封任你处置,才能如愿以尝地找到林安。”“你又是怎样知道我是假林安的呢?”陆通不解地问道。“那是你自己暴露的,我蹲下与你说话时,闻到丝丝香味,仔细辨认了,方知由你吊着的手臂中散发出来的,而且是一股檀香味,说明你有洁癖。身上的衣服虽然褴褛,却很乾净,不像长期被关押、不见天日的人,断定你是假林安。”“罢罢罢,是我自己害了自己,怨不得他人!”事到如今,瘦猴一见败局已定,正打算熘走,武松走上去一脚,踢中他的下阴,痛得他满地打滚。死是死不了,再想讨第八房小妾是不可能的了。转身再看陆通,左手捂住右手腕,苦不堪言,武松走过来,一掌按在他身后:“你阴险毒辣,但罪不至死,今天成了废人,而后不要再害人了!”说着一把捏碎他的琵琶骨,武功全失,永不能恢复了。

吴良吓得战战兢兢、浑身发抖,深知武松杀他如同宰鸡一般,丝毫不敢声张。武松喝道:“吴良,你要死要活?”“要活要活!”“我今日不为难你,高衙内确实是林冲所杀,但是他作恶在先,害林冲发配,逼死其妻,一报还一报,不要再惹是非了!我知你是上司所差,身不由己,我也不与你理论,速备一辆马车,亲自送我二人出城,不要再与此等宵小为伍,我与林冲均是官身,只是不愿为官而已,你与梁山好汉为敌有好果子吃麽?”“是是是,不敢不敢、照搬招办!”吩咐下人备双马拉一辆大车,扶林安上车躺好,二人坐车辕,连夜出城,先到客栈取了行李,径直奔西城而去,吴良凭官身叫开城门,说是外出公干,出城三十里地,天已大亮,遂叫吴良回转,武松搀着林安朝林家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