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叮！您的阴间外挂已上线

鬼差大叔那句“魂肥”，像一把生锈的铁锤，哐当一声，砸得我魂体发颤，差点当场散架。

魂肥？

什么肥？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把我的魂魄碾碎了，撒土里，给地府的花花草草当营养品？

我一个刚过六位数粉丝、事业正要起飞的美食博主，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了，死后还要被拉去当肥料？

这叫什么事儿！

我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就算死了，魂魄里也充满了知识的芬芳，怎么能沦落到和农家肥一个待遇！

一股悲愤从我虚无的胸腔里涌上来，差点呛得我魂飞魄散。

“大叔，大哥，鬼差大爷！”

我急了，也顾不上害怕，往前飘了两步，试图抓住他的胳膊，结果手又一次毫无悬念地穿了过去。

“那个……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沈软软，阳寿二十五，虽然是食物中毒死的，但我生前遵纪守法，按时交税，扶老奶奶过马路，连外卖都次次给五星好评！我这种良民，怎么也得给个投胎指标吧？怎么就直接跳到当肥料的环节了？”

鬼差大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用那本破旧的册子不耐烦地拍了拍我的脑门。

“就你话多！”

他铁青的脸上挤出一丝嘲讽，“良民？地府每天死的良民多了去了，排队都排到十八层地狱门口了。你看看你，魂体虚得跟层窗户纸似的，风一吹就散。过奈何桥都怕你掉下去，喝孟婆汤都怕你给呛死。没点利用价值，不把你当肥料，难道还供起来啊？”

他指了指我身后那片更加浓郁、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看见没？那就是鬼域，专门流放你们这种魂体不稳、又没啥大善大恶的孤魂野鬼。进去自生自灭，什么时候魂力耗尽，自然就化成最精纯的养料，回归地府大地。也算是为阴间建设做贡献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刮得我魂体生疼。

自生自灭。

魂力耗尽。

回归大地。

这不就是体面点的“当肥料”吗？！

我彻底绝望了。

活着的时候被资本家压榨，死了还要被地府循环利用，我这辈子，真是从头到尾的耗材命。

周围的鬼魂们麻木地从我身边飘过，没有一个鬼对我们的对话产生兴趣。

他们仿佛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或者说，他们已经失去了思考和感受的能力。

我看着他们空洞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样子。

不，我连未来都没有。

我的“未来”，就是变成一捧土。

鬼差大叔看我蔫了，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那片黑暗，像个不负责任的导游，指着悬崖让游客自己往下跳。

“行了，自己进去吧。别挡着后面的鬼。”

我挪不动脚。

我不想进去。

那片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有无数张嘴在无声地尖叫。

那不是什么流放地，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坟墓。

“磨磨蹭蹭的！”

鬼差大叔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扬起手里的铁链，似乎打算直接把我抽进去。

我吓得闭上了眼。

完了，这下真的要被强制施肥了。

我那还没来得及更新的美食视频，我那刚买还没到货的空气炸锅，我那养在出租屋窗台上的多肉……

再见了，我精彩又短暂的社畜人生。

就在我万念俱灰，准备接受被一链子抽成漫天碎片的命运时——【叮！】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冰冷、机械，没有任何感情，像极了我那个二十块钱买的蓝牙音箱发出的开机提示音。

我猛地睁开眼。

幻觉？

毒蘑菇的后劲儿还没过去？

【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极度剧烈，符合绑定条件……】

【正在扫描宿主信息……】

【姓名：沈软软】【性别：女】【魂体特质：蕴含大量地府未收录的‘新概念’，‘正能量’储备严重超标。】

【综合评定：极品！完美宿主！】

【叮！‘阴阳因果修正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致力于修正阴阳两界失衡的因果链，拯救濒临崩溃的地府，让每一个鬼魂都能感受到爱与和平！我们的口号是——】

那个机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用一种慷慨激昂、仿佛传销头子般的语气喊道：【——拒绝内耗，从我做起！建设和谐地府，共创美好阴间！】

我：“……”

我怀疑我的魂脑是不是被刚才那个册子给敲坏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

鬼差大叔的咆哮把我从魔幻的现实中拉了回来。

我抬头，看见他举起的铁链停在半空中，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你刚才……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什么呢？”

我念叨了吗？

我没有啊！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

【新手福利大礼包发放中！请宿主查收！】

【叮！恭喜宿主获得：引魂草种子×1，怨气驱散符（体验版）×1，地府基建指导手册（电子版）×1！】

我感觉我的那只半透明的手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摊开手掌，一颗芝麻大小、干巴巴、长得酷似兔子屎的黑色颗粒，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

这……

这就是引魂草种子？

【叮！新手任务发布！】

【任务名称：绝地求生第一步！】

【任务内容：24小时内，在怨气弥漫的鬼域，依靠自身力量开辟一处不小于1平方米的安全区域，并成功种植一株‘引魂草’。】

【任务奖励：初级灵田×1，阴泉水×1壶。】

【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就地化为魂肥。】

【倒计时开始：23：59：59……冲鸭，宿主！】

最后那声“冲鸭”，喊得我一个激灵。

我看看手心里那颗不起眼的种子，又看了看面前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抖着铁链的鬼差大叔。

失败惩罚……

就地化为魂肥。

好家伙，这系统跟地府的KPI还是保持高度一致的。

“大叔，”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我根本没有气可以吸，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那个……我想通了。”

鬼差大叔挑了挑眉，一脸“你又能整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我指着那片黑暗，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说：“您说得对，我不该逃避。身为阴间的一份子，我应该勇于承担责任，为地府的建设添砖加瓦！我自愿前往鬼域，磨砺我的魂体，洗涤我的灵魂！请不要阻拦我追求进步的脚步！”

我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鬼差大叔愣住了，手里的铁链都忘了抖。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遍，眼神里充满了看神经病似的关爱。

“……有病。”

他嘀咕了一句，收起了铁链，大概是觉得跟我这种疯疯癫癫的新鬼计较，有失他地府公务员的身份。

“要去就快去，别在这儿耽误事。”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我如蒙大赦，抓紧手心里那颗关系到我还能不能继续当“鬼”的种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一踏入鬼域的范围，我瞬间就后悔了。

如果说外面的黄泉路是零下十度，那这里就是绝对零度。

阴冷、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物理上的冷，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冻结感。

我感觉我的魂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稀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无数细碎的、充满恶意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好饿……”

“……好痛……”

“……为什么是我……”

“……一起死吧……”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疯狂地往我魂脑里钻。

我打了个哆嗦，这才明白为什么鬼差说这里是“自生自灭”。

在这种环境下，别说磨砺魂体了，能保持神志清醒都算意志坚定了。

【宿主，请尽快使用‘怨气驱散符（体验版）’，您的魂体正在被怨气侵蚀，预计三小时后将彻底消散。】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总算没那么像传销了，多了几分“产品使用说明”的严谨。

我这才想起我的新手大礼包。

“怎么用？”

我哆哆嗦嗦地问。

【心中默念即可。温馨提示：体验版符咒有效时间仅为十分钟，请宿主抓紧时间寻找合适的开荒地点。】

还限时？！

我不敢再耽搁，赶紧在心里默念：“使用怨气驱散符！”

话音刚落，一道柔和的金光突然从我胸口亮起，形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光罩，将我整个人笼罩在内。

光罩之外，那些纠缠不休的呢喃和刺骨的寒意瞬间被隔绝。

光罩之内，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些许。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虽然我已经死了。

光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脚下的一小片土地。

这里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泡过一样，寸草不生，地面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缝隙里不时飘出一缕缕黑色的怨气。

这就是我要种地的地方？

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面。

入手的感觉黏腻又冰冷，还带着一股强烈的酸腐气息。

别说种草了，我感觉这土能把铁都给腐蚀掉。

【系统检测：该区域土壤怨气浓度过高，酸性过强，不符合任何已知植物的生长条件。】

“那我怎么办？”

我感觉我一个头两个大。

【请宿主自行探索解决方案。】

系统丢下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就又潜水了。

自行探索？

我一个美食博主，你让我在这阴曹地府的毒土地上搞农业科研？

这是不是有点太超纲了？

我愁得想薅头发，结果手从脑袋上穿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光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十分钟……

我必须在十分钟内找到一块相对“正常”的土地，否则光罩一消失，我立马就会被外面的怨气吞噬。

我顶着光罩，像个移动的萤火虫，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这里除了红黑色的土地，就是嶙峋的怪石。

等等，石头？

我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一块半人高的灰白色石头前。

这石头表面光滑，没有被怨气侵蚀的痕迹，质地看起来有点像……

石灰石？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初中化学课上，老师是怎么说的来着？

酸性土壤，可以用熟石灰来中和改良！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石灰石，也不知道烧制成生石灰再加水变成熟石灰的化学原理在地府还管不管用。

但现在，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看着这块巨大的石头，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半透明、连根草都拔不动的“果冻手”。

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该怎么把它……

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