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话：被消失的研究员
越野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程默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方向盘，眼睛不断扫视后视镜。他们已经换了两次车，绕了三圈山路，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你确定是这条路？“林修紧抓着车门把手，“导航显示前面没路了。“
程默关掉车灯，借着月光驶入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土路：“精神病院不会把正门开在大路上。“
十分钟后，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建筑出现在树林尽头。围墙上布满铁丝网，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海城青山疗养中心“。
林修咽了口唾沫：“这地方看起来就像恐怖片场景...“
程默停下车，从手套箱取出两副橡胶手套：“戴上。别留下指纹。“他又递给林修一支强光手电，“遇到危险就照对方眼睛，然后跑。“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程默摇头：“我需要你在外面望风。如果有任何异常，按三次喇叭。“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戴了无线耳机。“
林修看起来随时会吐出来，但还是点了点头。程默突然意识到，前世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为期末考试发愁，而现在却要潜入精神病院救人。
“修哥，“程默难得地用了这个亲昵称呼，“接到你父母后，让他们别出门。囤积至少一个月的食物和水。“
林修勉强笑了笑：“我妈肯定以为我疯了。我爸说不定会揍我。“
“活着挨揍总比...“程默话说一半停住了。前世林修死后，他曾在废墟中找到林修父母的尸体——他们紧紧相拥，怀里还抱着儿子的照片。
程默推开车门，夜风裹挟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他发动时间异能，瞬间感知到周围五十米内的所有动静：树上的猫头鹰、地下的田鼠、还有...疗养院二楼窗口的一个监视器。
异能解除。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这次没有出现黑斑。似乎每次使用后，他的耐受性都在增强。
他轻松翻过围墙，避开监控死角来到建筑侧面。一扇通风窗的锁已经锈蚀，程默用匕首轻轻一撬就开了。
爬进昏暗的走廊，消毒水混合着排泄物的气味更浓了。墙壁上的油漆剥落大半，荧光灯发出令人不安的嗡嗡声。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监狱。
程默贴着墙壁前进，耳机里突然传来林修压低的声音：“默默，有辆黑色SUV开过来了！停在正门！“
程默的心跳加速：“几个人？“
“看不清...等等，他们穿着和白天的那些人一样的防护服！“
新纪元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程默的大脑飞速运转——除非这是个陷阱，苏雨薇就是诱饵。
“修哥，立刻离开！按原计划去第二会合点！“
“那你呢？“
程默已经拔出手枪：“我会拖住他们。“
挂断通讯，程默加快脚步。根据前世苏雨薇零星透露的信息，她被关在三楼的“特殊监护区“。走廊尽头有楼梯，但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正在那里抽烟。
程默发动异能。世界变慢的同时，他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右侧墙壁上的霉斑形成了那个熟悉的符号：圆圈内嵌倒三角，七颗五角星。
异能解除。程默装作病人家属走向保安：“您好，我找张主任，他让我这个点来送资料。“
保安狐疑地看着他：“张主任？我们这没...“
程默一个手刀击中他喉结，在另一个保安摸对讲机前，用枪柄砸晕了他。他迅速拖走两人，取下他们的门禁卡。
三楼比楼下更破败。铁门上的观察窗后面，不时闪过疯狂的眼睛。程默找到307室，门牌上写着“23号-高危“。
门禁卡发出刺耳的“滴滴“声，红灯转绿。程默推开门，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狭小的房间里，一个瘦削的年轻女子被束缚衣绑在床上。她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手腕上满是针孔。
“苏雨薇？“程默轻声呼唤。
女子猛地抬头，黑发间露出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尽管憔悴不堪，仍能认出是照片上那个明媚的研究员。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冷静，“我计算着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
程默愣了一下：“你知道末日要来了？“
苏雨薇露出惨淡的笑容：“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时间回溯者。“
程默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怎么会知道？
楼下突然传来警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没时间犹豫了。程默割开束缚带，扶苏雨薇坐起来。
“能走吗？“
苏雨薇活动着手腕：“他们每天给我注射镇静剂，但我在体内培养了耐药性。“她突然抓住程默的手，“听着，他们想要的是原始病毒株，在我左臂皮下植入的芯片里。“
程默这才注意到她左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在未来救过我。“苏雨薇的眼神异常清明，“虽然那个未来已经不存在了。“
刺耳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二楼。程默扶起苏雨薇，却发现她虚弱得几乎站不稳。
“背我。“苏雨薇命令道，“走通风管道，我知道路线。“
程默刚背起她，房门就被踹开。三个穿防护服的人举枪瞄准：“不许动！新纪元财产必须...“
程默发动异能。世界变慢的瞬间，他感到苏雨薇的身体突然变得滚烫——她的皮肤下泛起诡异的蓝光，与他的时间能量产生了某种共振。
来不及多想，程默撞开窗户跳向旁边的树。树枝刮破了他的脸颊，但减缓了坠落冲击。他刚落地，就听见楼上传来愤怒的吼叫。
“他们有无痛觉强化剂！“苏雨薇在程默耳边急促地说，“普通枪伤阻止不了！“
程默向围墙狂奔。身后传来玻璃破碎声，一个黑影直接从三楼跳下，毫发无损地追来。
“左转！“苏雨薇指挥道，“灌木丛后面有排水管道！“
程默钻进管道，在黑暗中爬行了不知多久，终于从另一端的出口钻出。远处传来警笛声，但奇怪的是，追兵似乎没有跟来。
“他们不敢惊动警方。“苏雨薇喘着气解释，“新纪元在政府内部有人，但还不是公开行动的时候。“
程默扶她靠着一棵树坐下：“现在能解释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是...“
“时间回溯者？“苏雨薇从嘴里取出一颗假牙，里面藏着微型芯片，“因为我见过另一个你。在第七实验室里。“
程默如遭雷击。第七实验室是前世末日爆发后，军方建立的最高机密研究设施。
“不可能。除非你也是...“
“我不是重生者。“苏雨薇摇头，“我是'观测者'。新纪元在病毒中掺入了时间晶体，少数人能感知时间线的变动。“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他们用我做实验，试图复刻这种能力。“
程默想起那些能检测他异能的设备：“所以他们追捕异能者是为了...“
“制造时间武器。“苏雨薇冷笑，“泰伦斯·吴真正想要的不是毁灭世界，而是控制时间。“
远处传来引擎声，程默立刻举枪警戒，却发现是林修开着一辆偷来的救护车赶来。
“计划有变！“林修大喊，“整个山脚都被封锁了！“
程默扶苏雨薇上车，发现她正盯着林修看，眼神复杂。
“你认识修哥？“
苏雨薇轻声道：“在前时间线，他是第一批疫苗志愿者。他的基因产生了最完美的抗体反应。“
林修一脸茫然：“什么疫苗？你们在说什么？“
“开车！“程默打断他们，“去7号安全屋！“
救护车呼啸着驶入夜色。程默透过后窗看到，山顶疗养院突然亮起诡异的蓝光，然后整栋建筑在一声闷响中坍塌。
“自毁程序。“苏雨薇平静地说，“他们宁可毁掉一切证据。“
林修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先驱者。“苏雨薇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新纪元的第一批基因改造战士，用病毒和科技强化的超级士兵。“
程默检查着手枪弹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苏博士，在前世...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雨薇没有睁眼，但嘴角微微上扬：“你猜。“
救护车驶过一座桥时，程默注意到河水泛着不自然的荧光绿色。苏雨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
“已经开始了...他们提前释放了初级病毒。“她抓住程默的手臂，“原定计划还有多少天？“
“二十六天。“
苏雨薇的脸色更加难看：“时间线变动加速了末日。我们最多还有两周。“
林修差点把车开进沟里：“两周？！“
程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陆岩发来的加密信息：「安全屋暴露。新纪元有内鬼。去老地方，带上研究员。——猎鹰」
程默握紧手机。陆岩的代号确实是“猎鹰“，但这条信息用了非标准加密格式。更奇怪的是，陆岩从不用“新纪元“这个称呼，他习惯叫他们“黑太阳“。
“有问题。“程默低声说，“陆岩可能被控制了。“
苏雨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吞下。
“抑制剂。“她喘着气解释，“我体内有原始病毒株，需要定期服药控制变异。“
程默想起前世见过的那些特殊感染者——他们额头上都有那个符号。难道那就是...
“符号是变异完成标记。“苏雨薇仿佛读出了他的想法，“圆圈代表完美，倒三角是稳定态，七颗星代表七级适应体。“
林修的声音都变调了：“你是说那些人会把我们变成...丧尸？“
“不。“苏雨薇望向窗外的夜空，“他们会把我们变成更可怕的东西——可控的时间载体。“
程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新纪元对他如此执着。时间异能者加上病毒改造，或许真能创造出操控时间的超级武器。
“改变路线。“程默对林修说，“我们去港口。“
“港口？那不是要爆炸了吗？“
“正因如此。“程默冷笑，“新纪元的人不敢靠近即将爆炸的危险区域。“
苏雨薇赞许地点头：“聪明。而且港口有我需要的东西——病毒原始培养液。“
程默惊讶地看着她。
“别那样看我。“苏雨薇虚弱地笑了笑，“要制造疫苗，我需要接触原始毒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救护车转向海城港口方向。程默不知道的是，在港口某个废弃仓库里，一个监控屏幕正闪烁着红光，显示着他们的实时位置。
屏幕前，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轻轻抚摸着右眉上的星形胎记。
“终于来了，我的小回溯者。“泰伦斯·吴对着空气轻语，“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逃出我的时间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