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轰动全球
可等了一分多钟，顾辰还是神色如常。
他看完所有文字，朝宋明启晃了晃铃铛，“这是什么咒语吗？”
宋明启目瞪口呆：“你看得懂？”
“其实更像一首童谣，以一个小女孩的口吻，讲述她成为孤儿后，与蜘蛛、蜈蚣、蝎子之类的蛇虫鼠蚁作伴，这些虫子啃食了她父母的尸体，变成嗜血的怪虫。每当她哼唱母亲哄她睡觉的摇篮曲，怪虫就会响应她的倾诉，攻击那些企图伤害她的人。喏，摇篮曲就刻在这里，漆红的这排小字。”
顾辰指给宋启明看。
宋启明不可思议地倒吸凉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破音嘶吼，耗尽气力，瞳孔慢慢涣散。
顾辰捏起宋启明的手指给手机解了锁，在拨号框输入一串数字。
接通。
“喂。”
“请问是刘炳忠长官吗？”
“是。”
“我是顾——李帆，现在位于紫檀府88号院的地下室，宋明启和我在一起。”
“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负隅顽抗，束手就擒吧。恢复电梯的运行，放下所有武器，不要伤害人质。把握好机会，等我们带着切割机从电梯井下去，你就不算投降了。”
“那你们只会看到宋明启的尸体。我会恢复电梯，前提是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通过官方媒体全程直播跟进，你们进入地下室那一刻的所见所闻，必须实时呈现给全球观众。”
“我会向上级申请。”
“那你得快点了，宋明启好像要休克了。”
十分钟后。
刘炳忠回复电话：“直播设在地球联盟第九频道，EATV-9。”
顾辰用电脑进入直播间，画面是宋明启卧室的满墙书架。
“给我几分钟。”
他走向生态箱，按下开关键，玻璃门上升，惊扰惬意休息的巴西漫游蜘蛛。
它一溜烟儿窜出生态箱，密集的味毛探测着空气里流动的信息素，“嗅”到血液的挥发性物质，雀跃地向气味源蹦跳行进。
游走蛛的体型较大，不能从口鼻钻入，他选择向颈椎爬去，八足环抱着椎骨刺进皮肤，大半个虫身很快融进人体。
顾辰戴上口罩，拿起摇铃……
在他的上方，穿透层层地板，联盟警员严阵以待。
88号的建房审批设计图没有电梯和负二层，这部液压式电梯作为违章建筑和秘密通道，被建造得尤其小巧。据知情的管家交待，电梯厢的长宽均不超过一米。
携带装备的情况下，仅能容纳一人搭乘。
技术员调试完毕摄像眼镜，犹豫要不要递给刘炳忠，“刘队，你确定要一个人下去吗？”
刘炳忠不由分说地夺过眼镜戴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你们这些小年轻，哪个比得上我？”
“我行，我在学校拿了射击金牌大满贯。”
“让我去，对付这种挟持人质的凶犯我有经验。”
年轻的警员们努力争取。
“行了，服从命令。我先下去，你们小心跟上。”
刘炳忠左手固定好防爆盾牌，右手持枪，注视电梯显示屏。
几分钟后，显示故障的红色屏闪跳为运行正常的蓝色。
恰时，门外走廊爆发吵闹。
有人高声呵止：“不许直播！这是我家，我不允许你们公开我的密室！”
“你是宋樾？被挟持的宋明启是你儿子吧，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比你儿子的性命还重要？”这是何秋玉的声音。
“不听从歹徒的吩咐，你们就救不了明启吗？我认识联盟安全部的总警长，需要我和他通个电话，询问你们的擅作主张是否违反纪律吗？”
“好，请你到那边去打电话，不要妨碍我们的行动，否则我有权使用强制手段。”
自此，嚷闹平息。
刘炳忠不受干扰，点触镜框的按钮开启摄像。
技术员用平板登录官方直播号，接入眼镜的摄像画面，确认播出一切正常。
刘炳忠进入电梯，在缓速下降的十几秒里，他设想可能面对的场景，一般的情况是藏匿武器或违禁药品，最坏的情况是非法实验或囚禁虐待，这些画面直播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无论如何，他只希望把宋明启平安解救出来。
可他猜错了，全盘猜错了。
铝合金门打开，日光灯带将实验室照得明亮如昼，数十个生态箱围成牢笼，困住中央发出兽类啸叫的东西。
刘炳忠举枪慢步走去，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后，他竖直的头发几乎要提起皮囊。
一头半车大小的蜘蛛异形，口器和人脸长在一起，相互排斥地撕扯挣扎，又亲密无间地血肉粘连。
人脸的每一根经络都膨胀暴突，猪肝色的肌肤爬满紫黑色的血管，形似一张从脖颈蔓延到眼球的蜘蛛网。
它动个不停，八只脚一直在打滑，刘炳忠向下看去，发现每只脚都是残疾的，被裁剪的关节散落在四周。
“看清楚了吗？刘长官。”
刘炳忠的视线和枪口一齐移动，对准声音来源处的生态箱，隔着低反射玻璃，他看见戴着口罩的李帆。
老警探的素养让他迅速恢复理性，“李帆，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
对方照做。
队员们紧随其后赶来，惊异的低呼此起彼伏。
刘炳忠的手黏腻汗津，他在衣服上擦了擦，关掉摄像眼镜，镇定地指挥道：“押解李帆回警车，这头不知名生物进不去电梯，联系工程组的人来改装电梯，医护人员暂时在外待命。尽快采集现场信息，全部传输给安全部。”
“刘队，越级上报要受处罚的。”
“一切罪责我来承担，你们只管去做，”
押解李帆离开的路上，刘炳忠陷入长达数分钟的大脑宕机状态，眼前往来的人影影绰绰，说话声好似套了层隔膜，直到何秋玉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坐在车上。
不远处的警戒线外，蜂拥而至的媒体吵得沸反盈天。
“老刘，这件事情我们担待不起，夏局也担待不起，只怕总警长都担待不起。”何秋玉很焦虑。
“夏局回复了吗？”
“你说呢？”何秋玉苦笑，“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他气出个好歹。”
“网上是什么情况？”
“网络瘫痪了。”何秋玉不断刷新页面，加载符号一味转圈。
“当然得瘫痪了。”刘炳忠也苦笑。
两个老搭档相觑一眼，不言自明。
这是联盟的危机公关措施，特殊时刻用非常手段无可厚非。
舆论的火山一旦喷薄，问责必定接踵而至，首当其中的就是刘炳忠。
他毫无怨言，即使没有怪物，他擅自联系媒体的行为也是严重违纪，如果能挽救一条人命，顺带曝光黑心资本家的不法窝点，他甘愿承受任何处罚。
哪怕是现在这种局面，联盟也有很多套应付的说辞，比如AI生成的实时特效，以假乱真的仿生机器。抛出几个混淆视听的信息，把舆情风向引导为破解障眼法的全民竞猜，消解民众恐慌只是时间问题。
刘炳忠也想自欺欺人，把怪物当成大号恐怖玩偶，可他分明感受到了鲜活的生物气息，尤其是怪物体内喷出的口气，又腥臭又湿热，他的毛孔都被刺激张开了。
太恶心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打开一瓶水咕咚闷完，焦躁没有得到半点稀释。
一个电话进来，竟是儿子来电，他忙到安静的树下接起。
“爸，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好着呢，你看到新闻啦？”
“联盟特别调查局已经派遣专案行动小组去处理了。”
“你这孩子，保密工作落实得不好。”
“没事，他们大张旗鼓去的，你很快就会见到了。”
话音刚落，人声鼎沸处骤起群呼，媒体记者玛纷纷躲闪避让，腾出一条通行大道。
未见其车，先闻其发动机咆哮，一道绚烂而浮夸的电光紫闪亮出场，冲卡似的闯带警戒线风驰而来，一脚猛刹急停在撞上警车的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