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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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杀之道

第二天一早,王喜冬在馄饨摊前,找到了自己的便宜小工。

陆鸿渐昨天彻夜未归,他大概能猜到,这小子晚上去做了些什么。

看起来,东西不像是拿回来的样子。

也好。

至少不会因此丢了小命。

对于眼前,这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王喜冬还是抱有一丝好感的。

比起淞浦本地的街溜子,他显得没那么市侩。

比起兴滩那群没屁眼的杂种,他显得待人真诚。

在陆鸿渐身上,王喜冬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有正义感、有勇气,但也不计后果。

有一点小本事,有一点小心气。

但也能放下身段,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当然,也很愚蠢。

但这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

当下的世道应该还没有恶劣到,容不下年轻人,因为年轻,而显得愚蠢。

不过这小子,自白天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哪怕是有人点单,他也只是默不作声的低头,干着手里的活。

王喜冬很讨厌这点。

因为这种闷葫芦,要么不作妖,要么就容易作大妖。

至少,不能让他吊死在自己这里。

于是。

当天夜里,到了收摊的时间。

一根烟杆拦住了陆鸿渐的去路。

“小子,东西没拿回来?”

陆鸿渐见是王喜冬,摇了摇头,随即绕过烟杆,准备继续收摊。

可王喜冬却依旧不依不饶,推动轮椅,径直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摇头什么意思?是拿回来了,还是没拿回来?”

陆鸿渐见王喜冬有意找自己说话,便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拿回来了。”

王喜冬一听纳闷了。

这东西都找回来了,怎么还能变成这副德行?

这小子出去一趟,脑袋搞坏了?

“那你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跟你一起去的街溜子,交代在那里了?”

“没有。”

陆鸿渐摇了摇头。

“他打算收拾行李,最后去和朋友告别一下,然后离开怒海。”

“......小子,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见王喜冬好像误会了什么,陆鸿渐决定道出真相。

“老板,什么是道途?”

王喜冬没想到,陆鸿渐会问这个。

“道途?

道途就是老天爷看老百姓活得太苦了,给了咱们一个勤能补拙的机会。

任何事情,只要能干到一定程度,干的孰能生巧了,就都能成为道途。

有了道途,虽不至于说能自此出人头地。

但至少在自己的行当里,也能谋个相对体面的日子。”

“那为啥都有了道途,还要杀人呢?”

陆鸿渐看向王喜冬。

王喜冬理解不了陆鸿渐的脑回路。

“道途关杀人什么事?”

“昨天晚上,为了四块银元,死了三个人。”

王喜冬一听,愣住了。

“其中有个人,好像还是什么二阶体修。”

陆鸿渐继续说道。

“如果有了道途就能谋个相对体面的日子,那为啥还要去抢、去杀呢?”

“那街溜子手这么黑?那三个全杀了?”

“没有。”

陆鸿渐再次摇了摇头。

“那个二阶体修,是我杀的。”

王喜冬这才算是明白过来,陆鸿渐受到了什么刺激。

原来是第一次杀人。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小子,你以为这地方,是你以前待的地方?每个人的命都像你一样金贵?”

王喜冬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开导他。

“在淞浦这种,巡捕房压根不管的地方,死个人不比死条狗的动静大。”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王喜冬觉得陆鸿渐好像钻牛角尖里了,不免有了些火气。

“凭什么,我的命比别人金贵?

就因为我家里有钱嘛?

就因为银元多,所以我的命才是命。

而像马兄那样的命,就不是命了?

那到底要有多少银元,不是命的命,才能变成命呢?

万一就离这个分界线,差一块铜元。

那不够的人,是不是就活该像条狗一样去死呢?”

王喜冬被驳得哑口无言。

年轻人这点就非常讨厌。

“不管你怎么想的,在这地方,如果别人要杀你,你只能反过头来,先把对面杀了。”

王喜冬不想继续和陆鸿渐讨论道理,直接告诉了他结论。

“有没有办法,就算是有人要杀我,我也可以不用杀他。”

“可以,你被他杀了。”

“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不被杀。”

“可以,你把他杀了。”

“有没有办法,可以既不用杀了别人,自己也不会被杀?”

王喜冬此刻都忍不住想要开骂了。

“可以,你直接把他打服。

只要你天下无敌,成了怒海最厉害的人,那自然没人敢对你动心思。

只要你强到,没有人敢与你为敌,那就可以。”

王喜冬说的都气笑了。

“你觉得可能嘛?”

可陆鸿渐却抬起了头,眼睛里突然又有了光。

“老板,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修炼道途嘛?”

王喜冬没想到,陆鸿渐会是这个反应。

“你认真的?想要天下无敌?”

“对。”

“就为了这种扯淡的理由?”

“对。”

“......会很苦的,而且没有后悔的机会。”

“嗯。”

“......”

呵,年轻人。

这小子和当年的自己,真的很像。

当年,自己也是这么,怀着一腔热血,愚蠢到,不顾后果地,就这么跟着,去劫了那二万万两白银。

“把银棋拿出来吧。”

陆鸿渐闻言,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老板怎么会知道,银棋在自己手里?

王喜冬见陆鸿渐神情紧张,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拿起了自己的烟袋,那真名为琅玕唏嘘袋的至宝,轻轻嘬上了一口。

只见团团浓雾,将陆鸿渐和王喜冬二人包围了起来。

“昨天白天出手的,是老板你!”

“对,是我。”

王喜冬吐出了口中的烟雾。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

是你自己说的,要为了能不杀人,成为天下第一。

我听进去了。

你做好准备,后面该吃的苦,你一样都逃不掉。

现在让我看看,你手里的,是哪枚银棋。”

“老板,你知道银棋的事情?”

眼前这个坐着轮椅,拿着烟袋的中年人,好像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绝世高手。

“我只会说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问也没用。”

王喜冬接过了陆鸿渐递上的银棋。

“红车啊,有点麻烦。

这枚棋主杀伐,主打一个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而你又要不杀人。

算了,以后再说。”

王喜冬将红车棋交还给了陆鸿渐。

“我现在就一个问题。”

“你会画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