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龙窟寒渊（大章）
冰缝下的青铜巨门渗出刺骨寒意，秦风攀着锁链跃入深渊。巫女抛来的兽皮灯笼映出门上浮雕——九条冰龙缠绕着青铜柱，龙瞳处镶嵌的晶石早已碎裂，裂痕中渗出漆黑粘液。
“这门后封着巫族罪人！“圣女嘶哑的喊声从头顶传来，“三百年前他们私炼禁术，将整支商队炼成雪傀...“话音未落，雪傀王的冰斧突然劈碎冰壁，巫寨方向传来房屋坍塌的巨响。
秦风咬牙将断剑插入门缝，混沌金纹顺着剑身蔓延。门栓崩裂的刹那，腥风裹着冰碴扑面而来。甬道两侧堆满覆霜的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青铜钉，钉头刻着扭曲的巫文。
灯笼突然熄灭，黑暗中亮起十二对幽蓝兽瞳。秦风挥剑斩出的金光映出骇人景象——竟是十二具身披铠甲的巫族古尸，铠甲缝隙生出冰晶藤蔓，正将新坠落的雪傀残躯拼接成怪物！
“喀啦“一声，古尸手中青铜戟刺穿冰层。秦风闪身避让时，怀中的巫族残玉突然发烫。冲在最前的古尸突然僵住，铠甲上的图腾与残玉产生共鸣。借着这瞬息空当，秦风咬破指尖在冰壁画出圣女传授的净化咒。
血咒触及古尸额头的刹那，冰晶藤蔓寸寸断裂。失去控制的铠甲轰然散落，露出内里封存的巫族密卷。秦风展开泛黄的兽皮，上面记载的正是炼制雪傀的邪术——末尾朱砂批注的笔迹，竟与父亲遗书如出一辙！
地宫深处传来龙吟，震得冰棱如雨坠落。秦风循声冲进主殿，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百丈冰柱中封着条五爪青龙，龙首钉着七根青铜桩，逆鳞处插着柄熟悉的断剑——正是他前世所用的斩渊剑残刃！
“人族...终究还是来了...“青龙金瞳流转，龙须上的冰晶簌簌掉落，“三百年前秦太玄骗吾镇守葬龙窟，却用锁龙钉窃取吾族气运...“龙爪突然挣裂冰柱，地宫穹顶开始崩塌。
秦风胸前的残玉腾空飞起，与龙角上的凹槽严丝合扣。青龙发出痛苦嘶吼，逆鳞处的断剑被生生逼出，龙血喷溅在冰面上凝成血色珊瑚。
“快取龙心血！“圣女的传音在珊瑚丛中回响，“那是万年雪魄的本源！“秦风纵身跃向龙颈，却被暴走的龙尾扫中石壁。千钧一发之际，青龙突然口吐人言：“小子，接住这个！“
龙口中飞出的不是龙珠，而是半块青铜虎符。秦风接住的瞬间，前世记忆如惊雷炸响——三百年前率军屠龙的，正是他自己！
冰柱彻底崩塌，青龙化作星光消散。秦风握着滚烫的虎符跌进寒潭，潭底静静躺着朵冰晶莲花。当他采下莲花的刹那，整座巫寨的地面浮现血色阵图——九盏青铜灯同时熄灭三盏！
“不好！“圣女喷出的血染红祭坛，“有人在动往生湖的阵法...“冰棺中的苏晚晴突然睁眼，瞳孔中旋转着血色弯月。
冰棺炸裂的巨响震得祭坛摇晃，苏晚晴赤足踏着冰碴走来。她发间凝结着血色霜花，瞳孔中月轮倒转，手中握着的竟是魔尊的弯月刃！巫族战士的骨矛尚未触及她衣角，便化作齑粉飘散。
“圣女小心！“秦风挥剑斩断袭向祭坛的冰刃。剑锋与弯月刃相撞的刹那，他看清苏晚晴颈间跳动的魔纹——与青铜门上沾染的血手印如出一辙。
圣女喷出精血在兽皮鼓面：“快用雪魄镇住她心脉！“秦风反手掷出冰晶莲，莲花却在触及苏晚晴眉心时被魔气腐蚀。巫女吹响骨笛唤来雪狼群，却被弯月刃掀起的血浪冻成冰雕。
“风哥哥...“苏晚晴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弯月刃当啷落地，“杀了我...他在用我的眼睛看着你们...“话音未落，魔纹再度爬上她的脸颊。秦风趁机将人扑倒在地，怀中雪魄莲籽突然迸发清光。
往生湖面突然沸腾，九盏青铜灯尽数熄灭。湖底升起十二具青铜棺，棺盖上的巫文正被血色浸染。圣女踉跄跪地：“他们盗用了往生阵...要复活初代魔尊！“
苏晚晴在秦风怀中剧烈颤抖，魔纹与清光在她体内拉锯。当最后一片莲瓣凋零时，她突然咬破舌尖吻上秦风。至纯巫血混着混沌金纹，在雪地绘出古老的净化图腾。
“带她去葬龙窟...“圣女用骨杖划开掌心，血瀑浇灌在图腾之上，“真正的雪魄在青龙逆鳞...“冰湖在此刻彻底崩裂，复活的巫族古尸破棺而出，额间皆刻血色弯月。
秦风抱起昏迷的苏晚晴跃上雪狼，身后追兵掀起漫天冰雾。当他们冲进葬龙窟时，窟顶冰棱突然坠落封死入口。黑暗中亮起十二对幽蓝鬼火，被魔气侵蚀的青龙残魂正盘踞在冰柱之上！
苏晚晴忽然睁眼，魔纹凝成锁链缠住青龙：“把逆鳞给我！“青龙残魂发出悲鸣，逆鳞处飞出的却不是雪魄，而是半枚染血的青铜钥匙——正是三百年前封印魔尊的秘钥！
窟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魔尊法相在北荒上空显现：“乖徒儿，你做得很好...“
青铜钥匙在魔气中浮沉，苏晚晴手腕翻转刺向自己心口。秦风徒手抓住刃锋，金血顺着魔纹脉络逆流而上，竟在雪地上绽开朵朵金莲。青龙残魂突然长啸，冰窟穹顶坠落的不是冰锥，而是三百年前被封印在此的斩渊剑碎片！
“以吾龙魂，祭剑诛魔！“青龙残魂撞向冰壁，万千剑刃碎片裹着龙血凝成完整剑身。秦风握住剑柄的刹那，前世记忆如火山喷涌——三百年前正是他亲手将斩渊剑钉入魔尊脊骨，剑锋残留的浩然正气与混沌金纹共鸣。
魔尊法相挥爪拍落：“区区残剑...“利爪触及剑芒的瞬间，北荒天际亮起十二道星辉。巫族圣女率众巫民在冰原结阵，古老的祝祷声穿透风雪：“请祖巫降真灵！“
苏晚晴突然抱住头颅嘶吼，魔纹与巫族血咒在她体内厮杀。秦风趁机将雪魄莲籽按在她眉心，莲香冲开魔气桎梏的刹那，她指尖亮起净化神光：“风哥哥...刺我膻中穴...“
斩渊剑穿透苏晚晴胸膛时，魔尊法相发出痛彻天地的咆哮。青铜钥匙从她掌心跌落，被秦风一脚踏入冰层。魔纹如活蛇般钻出苏晚晴七窍，在剑光中凝成魔尊本命血珠。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血珠中传来狞笑，往生湖冰面突然炸裂。十二具青铜棺冲天而起，棺中飞出十二颗跳动的魔心，“本座早已将元神分藏北荒...“
秦风怀中突然飞出一物——正是巫族圣女临行前塞给他的兽骨卦盘。卦针疯转指向正东，苏晚晴染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巫族禁咒：“乾坤倒转，万魔归宗！“
十二颗魔心突然相互吞噬，北荒地脉亮起血色阵图。魔尊惊觉中计：“你们竟敢用本座的化魔阵反噬...“话音未落，青龙残魂化作锁链缠住血珠，秦风引动斩渊剑最后的正气，剑锋贯穿天地！
雪原在强光中沉寂，苏晚晴倒在秦风怀中，心口剑伤被雪魄莲缓缓修复。巫族圣女拄着断杖走来，手中捧着破碎的青铜钥匙：“真正的劫难才刚开始...这钥匙对应的锁，在归墟最深处...“
千里外的归墟海眼突然掀起万丈狂澜，青铜巨门上的饕餮纹睁开猩红竖瞳。门缝中伸出的漆黑利爪上，缠着与苏晚晴仙骨同源的锁链...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礁岸，秦风将断剑插入岩缝，俯身掬起一捧泛着荧光的海水。浪沫在掌心凝成诡谲的符文，竟是归墟古语中“门扉将启“的警示。三日前从巫族圣地取回的青铜钥匙在腰间震颤，与百里外海眼的脉动产生共鸣。
“风哥哥，潮汐轨迹不对。“苏晚晴赤足踏过湿滑的青苔，素白裙裾沾染着昨夜鏖战留下的血渍。她指尖轻点水面，涟漪中浮现星斗倒错的异象：“朔月当空却现大潮，怕是海底有东西在吞吐乾坤。“
话音未落，脚下岩层突然剧烈震颤。数百只玄铁箭矢破空而至，钉在两人方才立足之处。十二艘黑帆战船冲破迷雾，船首狰狞的蛟龙头颅上，血月教徒正转动刻满邪咒的弩机。
“秦公子好手段，竟能活着走出北荒。“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鳞片的面庞——正是当年在药王谷诈死的福伯！他手中把玩的骷髅法器，赫然是用巫族圣女头骨炼制。
秦风揽住苏晚晴的腰肢凌空倒掠，断剑挑飞三支淬毒弩箭。浪涛中突然跃出七头覆甲海兽，利齿咬合处迸射幽蓝电光。苏晚晴并指为剑，虚空勾画巫族秘传的“九嶷镇海符“，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兽足。
“接着！“她将青铜钥匙抛向半空。秦风足尖点在浮木上，混沌金纹自脊骨蔓延至剑锋。当钥匙与剑身相撞的刹那，归墟海眼方向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嘶吼，方圆十里的海水突然凹陷成漩涡。
福伯狂笑着捏碎骷髅法器：“恭迎圣主归位！“血雾中浮现三百道怨魂，嘶嚎着钻入海兽瞳孔。那些巨兽体型暴涨，鳞甲缝隙渗出熔岩般的赤红液体，所过之处礁石化作赤红琉璃。
秦风挥剑劈开扑面而来的热浪，突然察觉海底有青芒流转。苏晚晴割破手腕，以巫血在漩涡中心绘出献祭阵图：“青龙前辈，该偿还因果了！“
海眼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被囚禁三百年的青龙残魂冲破封印。腐朽的锁龙链寸寸崩断，连带拽出一座巍峨的水晶宫殿。殿门镶嵌的夜明珠排列成二十八星宿，门楣匾额上“东海龙宫“四个古篆让福伯瞳孔骤缩。
“不可能！龙宫早该随太玄老儿...“他的惊呼被巨浪吞没。青龙残魂缠绕宫柱，龙须卷起苏晚晴抛向主殿方位：“小丫头，去取回秦家寄存之物！“
秦风横剑拦住追击的血月教徒，断刃与九环鬼头刀相撞迸出火星。十二名邪修结阵催动阴雷，却被突然跃出海面的玄龟撞散阵型。龟甲上斑驳的剑痕此刻清晰可辨——正是三百年前太玄真人留下的斩魔印记！
“少主，看看这是谁？“福伯狞笑着掀开船舱黑布。铁笼中蜷缩的少女抬起脏污的脸庞，眉眼间竟与苏晚晴有八分相似。秦风剑势微滞，被阴雷击中左肩，金纹护体罡气发出龟裂脆响。
龙宫方向突然钟鼓齐鸣，苏晚晴的声音穿透海浪：“风哥哥，莫被幻象所惑！“她怀中抱着的鎏金玉匣绽放清光，映出笼中少女真容——分明是只披着人皮的鮫魅！
秦风暴喝一声，剑气化作苍龙虚影撞碎铁笼。鮫魅现出原形逃窜，却被青龙残魂一口吞入腹中。福伯趁机跃上宫檐，手中血月刃劈向正在解封玉匣的苏晚晴。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海天。秦风以身为盾硬接这一击，后背自左肩至右腰裂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混沌金纹裹挟着血珠滴入玉匣缝隙，尘封三百年的太虚镜重现人间！
镜光照耀之下，福伯周身腾起黑烟，伪装的皮囊如蜡油般融化。镜中映出的真身令苏晚晴失声惊呼：“玉衡师叔？“那赫然是玄天宗失踪多年的执法长老！
“好得很...“玉衡子七窍涌出污血，“今日就让你们葬在太玄老贼的...“海眼深处突然伸出的青铜巨手将他攥入深渊，最后的诅咒消散在滔天浪涌中。
秦风倚着宫柱咳出瘀血，太虚镜悬浮在惊涛之上。镜面浮现出归墟深处的骇人景象：九根刻满巫族祭文的青铜柱环绕着参天巨树，每片叶子都包裹着一个挣扎的魂魄。树根缠绕的棺椁突然开启缝隙，溢出的魔气凝成苏晚晴的模样，对着镜子嫣然一笑。
苏晚晴颤抖着抚上心口，那里浮现出与巨树同源的图腾：“原来我才是...“
青龙残魂突然发出警示长吟，水晶宫殿开始下沉。十二道血色光柱自不同方位升起，在天穹交汇成遮天蔽日的弯月。咸涩海风中，隐约传来三百年前太玄真人留下的箴言：
“归墟启，天道易；双生劫，终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