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钟声的终曲
林若溪站在林远家门口,耳边的低鸣像一根细针刺进她的神经。她转头看向钟楼方向,那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一闪而逝,像一个无声的召唤。她低头看向手里的钥匙,冰冷的金属在她掌心沉甸甸的,像在催促她做出选择。
林远从屋里走出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钟楼?你听到什么了?”
若溪点头,“一种声音,像钟声。你呢?”
林远皱眉,“没听到。可你一提,我有点不安。”他顿了顿,低声说,“去年修钟时,我也听过怪声,后来就停了。”
若溪心跳加速。她想起笔记里的警告——“锁会松”——突然意识到,时间线的改变只是暂时的,裂缝并未真正消失。她看向林远,“你真的不修钟了?”
林远摇头,“不修了。我儿子还小,我不想再冒险。”他看向屋里,阿树正坐在桌前摆弄弹弓,模样平静而真实。
若溪松了口气,可低鸣声却越来越清晰,像从地底钻出。她低声说:“我得去看看。”她转身离开,没给林远回话的机会。
回到钟楼时,夜已深。门上的锁还在,可钥匙孔隐约发光,像在回应她手里的钥匙。她深吸一口气,插进钥匙,转动。咔哒一声,锁开了,门缓缓推开,露出熟悉的黑暗。她走进去,爬上楼梯,站在铜钟前。
钟面安静,指针停在12:00,没有裂痕,也没有影子。她举起相机拍了一张,屏幕上显示出钟的模样,可背景多了一圈模糊的光,像裂缝的轮廓。她皱眉,喃喃道:“你还在,对吧?”
低鸣声突然放大,变成一声沉重的“铛——”,震得她耳膜生疼。钟面上的指针动了,从12:00跳回11:59,随后又跳到12:00,像在反复挣扎。她后退一步,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铛——”又一声钟声,钟面映出一个影子——她的影子,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她低声问:“你没走?”
影子开口,声音低沉而混杂,“你锁了我,可锁不住时间。”它指了指钥匙,“你改了路,可没堵住门。”
若溪握紧钥匙,“你是说,裂缝还在扩张?”
影子点头,“你敲了太多次,时间裂了缝。我睡了一觉,现在醒了。”它顿了顿,声音变得诱惑,“再敲一次,我放你走,还给你记忆。”
若溪愣住。她想起失去的笔记本、相机,那些记录真相的碎片。她低声问:“阿树和林远呢?他们是真的吗?”
影子笑了,“是真的,也不是。你改了他们的时间,他们活在2015,可裂缝里的他们还在。”它指了指钟面,“敲吧,你能见他们。”
若溪犹豫了。她想起新时间线里的阿树和林远,他们平安无事,可裂缝里的声音又让她无法释怀。她低头看向钥匙,突然想到老太太的话——“你得付出点东西。”她明白了,锁住裂缝的代价是她的记忆,可现在,裂缝要她再付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钥匙,不是敲钟,而是插进钟面的小孔。她转动钥匙,钟声停了,影子发出尖叫,“你在干什么?”
“锁住你。”若溪咬紧牙,“我不要记忆,也不要你出来。”她用力转动,咔哒一声,指针定在12:00,低鸣声消失,影子扭曲着散去。
钟楼恢复寂静,可若溪感到一阵眩晕。她跌坐在地,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阿树的警告,林远的敲击,裂缝的低语。随后,这些画面像被风吹散,只剩一片空白。
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躺在钟楼外的草地上,手里握着钥匙,身上却多了一件陌生的外套。她爬起来,发现手机显示:“2025年3月6日,08:00”。时间过了整整一天。
她走向镇子,看到居民们正常生活,孩子嬉闹,狗吠声此起彼伏。她经过林远家,看到他和阿树在院子里修东西,两人抬头朝她笑了笑,像认识她,又像不认识。
若溪停下脚步,低声问:“你们还好吗?”
林远点头,“挺好。你是外来的吧?昨天好像见过你。”
若溪愣住,随后笑笑,“是啊,路过。”她转身离开,心里却空荡荡的。她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些东西,可这次,她不打算找回。
回到木屋时,她发现门上贴着一张字条:**“走吧,别回头。”**她认出这是老太太的字迹,可老太太已无处可寻。她收拾好仅剩的行李,离开时隙镇。
火车上,她盯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里握着钥匙。她试着回忆这几天的经历,可脑子里只剩模糊的片段——钟声、影子,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她把钥匙扔出窗外,看着它消失在铁轨旁。
回到城市后,若溪继续她的记者生涯,可她再也没写过时隙镇的故事。同事问起那次出差,她只笑笑,“没什么可写的。”可每到深夜,她总会梦见钟楼,梦见指针停在11:59,低鸣声在耳边回荡。
一年后,她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是一张照片——钟楼的特写,指针停在12:00,背景干干净净。她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字:“谢谢你。”
她愣住,随后笑了。她不知道是谁寄的,可她感到一种释然。她把照片收进抽屉,关上灯,睡了个好觉。
时隙镇的钟楼依旧伫立,指针停在12:00,再也没响过。镇民们说,那是老钟匠修好的,可没人知道真相。裂缝睡了,或许永远不会醒,或许只是在等下一次钟声。
若溪的故事结束了,可时间的裂痕,是否真的愈合,只有钟楼知道。
全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