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斩钢】，感悟
维克多能感觉到当他的动作进行到某个奇特的节点时，有股气流像是从他的小腹部位喷涌而出迅速充盈到全身各处。
那气流像是将几千枚生锈齿轮重新啮合起来的润滑剂，将维克多这具几乎可以看作废弃机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运作起来。
他的手臂闪电般弹出，一道凹坑出现在面前的人形木桩面部。
这便是那名为【尤里卡突刺】的衍生技能，也是维克多曾经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可以刺出的那完全不符合当前身体状况的一剑，只是彼时他还不能随意地使用这种技能。
如今它被固定在了面板当中的技能栏里，维克多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来决定下一剑刺出时要不要动用体内那股灼热的气流。
“呼，呼。”
维克多喘着粗气后退一步，眯起眼打量木桩上的凹坑。
在力量上加点之后这一刺能够造成的伤害又有所增加，维克多自信如果他手里现在拿的是一柄真正的长剑而对面是穿戴着面甲的活人，这一剑足以刺穿那精铁打造的防具再搅进对方的大脑当中。
但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多刺几剑的话那就要在耐力属性上加点了。
休息，刺击，休息，刺击。
在无人问津的两个小时里，维克多一直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一样维持着这十分无趣的循环，但看着眼前飘出的那道提示字幕，他又发自内心地觉得要是不累的话再让他这么循环几个小时都行。
【[尤里卡剑术]熟练度+1，当前等级LV1（33/100）】
但接下来的时间里维克多便不能随心所欲地练习【尤里卡剑术】了，因为一组又一组的见习学徒们起床用完早餐之后开始零星地出现在训练场上，开始练习剑术教师教授给他们的【斩钢】。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维克多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摆出【斩钢】的起手势。
只是其他的学徒手握的长剑粗胚上多多少少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灵能，但维克多每次试图唤醒身体内部沉若汞浆的灵能的尝试都没办法超过一秒钟便宣告失败。
顶多运气好时有星星点点的零碎灵能从手掌附近飘出，然后没等靠近剑刃便消散在微寒的空气当中。
维克多被灵能破碎反震的力量推得后退一步，他听见背后传来低低的哄笑声。
那些恶劣的学徒用力地跺着靴子发出闷响，像是要将“灵能排异者”的标签在维克多身上再钉深一些。
“还是不行……”
维克多吐出一口白色雾气，但并未气馁，他对这个结果早就习以为常。
“【斩钢】并不是一道普通的剑术，它是心与剑的共鸣。”
忽然，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这声音让维克多瞬间联想到了那位金发的男爵之子，“它与之前习练的剑术不同，需要配合冥想法进行，只有这样才能引导灵能。
灵能就像是沉睡的溪流，我们要做的不是粗暴地唤醒它们，而是给予引导让它们自然苏醒……”
维克多转身，这个动作让西泽尔的话略微顿了顿。
显然后者认出了维克多就是学徒中仅有的那位“灵能排异者”，就算他的指导再如何有用维克多也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成功用出【斩钢】。
“有什么事么？”
维克多面对着这个金发青年有点疑惑地发问。
伴随着西泽尔的到来他附近空气中那种四散弥漫的汗臭味被驱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清新香味。
维克多知道那是贵族们所用的熏香，与训练场上汗水与铁锈的味道格格不入——西泽尔·冯·贝莱斯特，作为白蔷薇学徒学院当中唯一一位贵族后裔，与他们这些平民自然有所不同。
“抱歉。”
西泽尔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隐没下去重又恢复了那幅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样子，“只是觉得也许我能够帮其他还在困惑中的学徒们找到掌握【斩钢】的诀窍。”
维克多心头一震，这才多久，这位贵族后裔便已经掌握了贝内特所教授的【斩钢】了？
从他的话中，这毫无疑问是一道已经成立的事实。
“没什么。我能看看你的【斩钢】么？”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认真地抬起头看向这位立在晨光中宛若一株鎏金浇筑成的金丝垂柳似的少年。
他的内心隐隐感觉西泽尔似乎与身边其他的见习学徒真的有点不太一样，至少从他的表情看不到一丝对他的轻蔑。
“当然。”
这句话说完，西泽尔垂落的指尖忽然亮起微光，像是冬夜里飘摇的萤火。
那抹淡金色的辉芒顺着粗胚剑柄蜿蜒而下，眨眼间包裹了整把武器。
维克多注意到西泽尔垂在身侧的左手正微微颤抖，仿佛在抗拒某种来自虚空的重量。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灰尘忽的静止了。
他敏锐的目光将西泽尔在刚刚那个瞬间的运动完全捕捉，那是一道比晨光还要明亮的剑光。
木人桩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切割痕，虽然不如【尤里卡突刺】造成的刺击更明显，但也绝对是那柄长剑粗胚达不到的程度。
训练场中那些刻意压低的哄笑消失了，无数艳羡的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几乎要凝成实质。
“天哪，西泽尔是怎么做到的，我现在还只能勉强把灵能加持在剑柄上……”
“那就是贝内特教习演示过的【斩钢】吗，这才三天而已……”
学徒们对维克多的嘲讽与恶意在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完全转化成了对西泽尔的崇拜。
“谢谢。”
维克多没有心思继续揣摩这些半大小孩的想法，他只是再次认真地看了看西泽尔那一剑的“成果”，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地道谢。
“不必。”
西泽尔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很温和，但在这种温和之下……还小心地隐藏了某种情绪。
他向维克多点点头算是致意，然后在前方找了一块无人的空地开始练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