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魔寄生后速通噩梦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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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神山的祭典(七)

老牛烧了热水,又煮了一锅稠粥。郑斜一夜未眠,此刻靠在窗前吹着晨风,精神却还不错,目光则始终若有若无地扫向窗外——晨光下的学堂寂静无声,屋檐下结着一层薄霜,仿佛昨夜的血腥与鬼影只是一场幻觉。

“入夜之后不得离开在外游荡……”郑斜回头问向老牛:“在你们村里,违反这条规矩的后果是什么?”

老牛正在那里熬粥,此刻听到郑斜询问,便抬起头来:“太阳落山后若还在街上游荡,会打扰山神大人的休息,会触怒山神大人。

“要是被司祝大人发现,就会直接带到祠堂,当着山神像的面杖罚,跪在山神面前忏悔直至清晨。”

“以前有人因为这事儿被山神抓走吗?”郑斜追问。

老牛正搅动着锅里的稠粥,木勺磕在陶瓮边沿发出闷响。恰在此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牛蛋掀开草帘踉跄着走出来,脸色虽还有些发青,但终于有了些许红润的血色。他眼里的浑浊也已经完全褪去。

牛蛋扶着门框晃了晃脑袋。

“爹,我咋记得昨晚……”牛蛋刚开口就被老牛打断。

“还不快给恩公磕头!”老牛扔下木勺,油乎乎的手掌拍在儿子背上,“要不是这位货郎先生用桃木剑驱邪,你小子早被山神收去当烧火童子了!”

牛蛋愣愣地盯着郑斜,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夯土地面扬起细灰,惊得灶台边的母鸡扑棱着翅膀逃开。

“谢、谢恩公!”这个壮汉的嗓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脑门在洒落草木灰的地面上重重磕了三下:“昨儿夜里我梦见被人用铁锥扎心,用铜片放血,晕晕乎乎的被埋到了树下。要不是听见您念咒的声音……”

郑斜伸手扶他起来:“驱邪符咒虽然能去除阴煞,但是由此引发的亏空却不能根除。这三日切记不可沾荤腥,多吃谷物杂粮,三日后多吃些肉蛋奶类食品。”

他转头对老牛问到:“牛大叔,你说按照村规你们家家户户都要悬挂艾草,现在可有以前留下的存货?”

老牛连忙点头:“有,用过的艾草我们都是晒干了,用来当烧火的引子。”

说着,老牛便从灶台旁的柴火堆中拽出来了几根晒干的艾草。

郑斜点头,让他递给牛蛋:“每日晨起让牛蛋在舌下含上一片,能祛残秽。”

牛蛋捧着艾草叶嗅了嗅,被呛得打了个喷嚏。老牛见状又要抬手拍他,却被郑斜拦下:“牛蛋的脉象仍虚,这几日最好卧床静养。”

灶上的粥锅咕嘟冒泡,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三人面容。窗外晨光正好,学堂屋檐的薄霜开始滴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水花。

老牛盛了碗粥塞给儿子,转头对郑斜叹道:“恩公方才问起夜游的规矩,其实几年前开春时,这规矩颁布以后有人不信邪,非说自己不怕山神,要专门等到晚上出门遛弯。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大家发现那人直接整个失踪了。有人说他晚上遛弯时摔倒了山涧里,也有人说他撞上了野狗被吃了,然而村里大家到处找了好几天,连尸骨都没有发现。

“而且最离奇的是,那天明明从黄昏时起就开始飘雪,大家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雪有半尺厚。然而那人的脚印从家门里出来,却是走到一半就断了,好像走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一样。最后大家也就只能相信司祝大人的说法,他是被山神大人给抓走了,从此以后也没人敢在违反规矩。”老牛说。

郑斜点了点头。

怪不得虽然定下了这样的宵禁规则,然而定下规定的司祝却没有配备巡逻人员。

要是违反了这条规矩,别说被吊在村口暴晒一天了,能提前被发现送去祠堂里面龙场悟道那都得是运气好的。

运气不好的自然就是被“山神降怒”抓走,实际上则显然是被那些尸鬼像吃那条野狼一样给吞吃掉了。

根据自己昨晚的遭遇,结合老牛所说,这规矩背后的真相,大抵就是如此了。

不过这就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这些尸鬼是从哪里来的?被人操控?如果是,那是谁在操控?目的又是什么?和光玉是否有关?

这个司祝又是否知道真相?他是幕后黑手,还是村民的保护者?

老牛絮絮叨叨地说着山神大人的脾气,郑斜一边嗯啊的应着,手指摩挲着放在膝上的桃木剑,剑柄上还沾着昨夜驱邪时残留的香灰。

而在此时,郑斜突然注意到,屋内墙角附近似乎落着一些蚊虫的尸体。

这些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些小虫子。

晨雾已散,老牛领着郑斜穿过村中蜿蜒的石板路。沿途村民扛着农具匆匆走过,目光掠过郑斜时带着几分戒备和疑惑,几个孩童躲在篱笆后偷瞄,又被妇人拽着耳朵拖回屋里。

光看这番安宁静谧的景象,这村落可得一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哪里能想到这村中每日入夜之后,竟会有大批的尸鬼堂而皇之地上街夜行,袭击目之所及的活物,能让人尸骨无存?

直到村北头上,老牛带着郑斜进入了一片青竹林。

竹林深处,一间青瓦白墙的院落,静谧得不似人间。檐角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嗡鸣。

司祝的居所位于祠堂西侧,是一座青瓦白墙的院落,檐角挂着褪色的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老牛在门前停下,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道:“恩公,司祝大人性子温和,但最重规矩。待会儿您可千万别冲撞了司祝大人,我来给您引荐。”

郑斜点头应下,目光却扫过门楣——那里悬着一把桃木剑,剑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剑穗上系着一枚褪色的银铃。

而在大门两边,则立着两棵粗壮的老树。其中一棵是杏树,另一棵还是杏树。

老牛轻轻扣了扣门,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随后老牛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

司祝站在廊下,一身素白长袍,袖口绣着暗青云纹,面容清秀,只是神采有些疲惫。

听老牛说,这司祝已是人到中年,但如今看上去竟与青年人别无二致。他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竹简,见到老牛时微微颔首:“牛二,这位是?”

老牛慌忙躬身:“司祝大人,这位是路过村里的货郎郑斜。昨夜犬子中邪,多亏他出手相救……”

“中邪?”司祝眉头一皱,目光如炬扫向郑斜,“外乡人,你懂驱邪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