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女

白色的修道院安静地坐落在山顶的树林中。我站在大门口，一边等待被引进去，一边俯瞰着太阳下波光粼粼的黄褐色河水和连绵起伏的远山。迎接我的是修道院院长，她面容恬静和蔼，声音温柔，听口音我断定她来自法国南部。她向我介绍她所管理的那些孤儿，她们正忙着按修女们教的方法织蕾丝，朝我羞涩地笑了笑。她还带我参观了医院，里面躺着一些身患痢疾、伤寒或疟疾的士兵，都浑身脏兮兮的。院长告诉我，她是巴斯克人，从修道院窗口眺望群山时，她会怀念起比利牛斯山。她来中国已经二十年了。她说，有时想到再也见不着大海了，就感到难过；若顺这条大河而下，也要行上千英里才能抵达大海。因为我熟悉她出生的国家，所以她还跟我稍微讲了下那里铺得很棒的山路——啊，在中国可没有这样的路——以及葡萄园与依山傍水、舒适宜人的村庄。不过，中国人都挺善良的。这些孤儿不仅双手灵巧，而且非常勤劳；中国人喜欢娶她们为妻，因为她们在修道院里学到了有用的东西，甚至婚后也可以凭借针线手艺赚点小钱。这些士兵也不错，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坏。他们毕竟是卑微的穷苦人，并不愿意当兵。他们希望快些返家种地。他们在病中得到了修女们的照顾，对此并非不知感激。有时，他们乘着轿子经过两位刚从城里买东西回来的修女，便让她们把包袱放在轿子上。其实他们心眼不坏。

“他们没有从轿子上下来，让修女们坐吗？”我问。

“修女在他们眼中只是女人而已。”她慈厚地笑道，“你不能要求人们给予其能力之外的东西。”

多么正确而犀利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