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229. 见血封喉
希林因为伤痛而短暂地意识模糊，他记得自己被人抬回城堡，与许多受伤的人一起停放在一处公共区域。朦胧中感知到周围的伤者，罗尔也在其中。他被小白的双刀砍伤，血流不止，伤势不轻。
处理伤口的过程远比受伤时更加难熬。经历缝合以后还要用烧红的烙铁封闭伤口，哭喊声撕心裂肺。好在性命无碍，接下来要看他恢复的情况。
卡拉西斯寸步不离地守候，当医务人员见到检查希林地情况以后，却连连摇头说他没希望了。在恩师的坚持下，众医师决定清理他的伤口，至少让他在死后维持体面。
剪开少年的衣服，众人又一阵惊呼。他们注意到少年胸口上不寻常的缝合痕迹。
“这是贯穿伤，利器贯穿了……心脏？！”医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
“这孩子有许多离奇的经历，或许他运气特别好吧！”卡拉西斯笑了笑。他无视医生的斥责，拿起止痛的药水尝了一口，“嗯，口味纯正。”
“别乱动，那是给伤员喝的！”
“唉，我的徒弟重伤不醒，怕是用不到了。”
弩箭的末端有倒刺，紧紧地勾住皮肉。若是硬扯下来，恐怕连完尸都不保。好在他们有特制的工具，专门应对箭头。一名医师撑开伤口，另一人钳出弩头。
这箭矢是一根钢钉，三寸长，半截都打入身体。末端刁钻的倒刺可谓用心歹毒。仔细查看，箭头的内部是中空的，蕴含了少量液体。
“有毒？！”卡拉西斯见了，也大吃一惊。
“唉，可怜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恐怕凶多吉少。”医师摇摇头。再看希林身上，还有五枚这样的毒箭均匀地分布。
“莫非这些箭头全都有毒！那……”卡拉西斯急了，刺客的弩箭连发七颗钢钉，有一枚击中的少主。此时少主躺在楼上，有专门的医师处置。但如果是厉害的毒药，再手巧的外科医生也束手无策啊！
“这里暂且交给你们，我去查看少主的情况。”说完，卡拉西斯离开了医务室。
“幸好他已经走了。人死以后无知无觉，手术的疼痛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医师们暗自感叹。与那些大呼小叫的伤员不同，希林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脸色极其苍白，这颜色在医师看来就是已经死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希林对外界的感知分外清醒。手术的过程医师一举一动无不触动他的神经，感觉再清晰不过。历时一个钟头，手术接近尾声。突然一名医师轻呼了一声，“哎哟！”
“怎么了？”
“割到手指了……”
医师抬起手，指尖有一处流血的伤口。原来最后一枚箭头嵌进骨头，他用了不小的力气才拔出来。过程中不小心被锋利的箭矢割伤。
“小心啊，这暗器有毒的！”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医师笔挺地倒地，脸上保持着僵硬的冷笑。其他人顿时错愕不已。
“这是剧毒……见血封喉！”
人们只在传说里听到过那种毒素：只要是流血的伤口，哪怕只沾了一点点，也会导致猝死。谁都没见过，不晓得如何提炼这种毒素，更不哪里有解药。众人忙着去救治倒地的医师，希林就被晾在一边了。
后来他被人盖上一席白布，推出医务室，送去停尸房了。醒来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恶魔静静地注视。
“撒耶坦？”
“我的小傀儡，总需要缝缝补补的。”
再看身上那些伤口，已经全部用恶魔的金丝线缝合完毕。希林又摸摸背上，还有一条方才被误伤的剑伤，也完全缝合了。
“谢谢你。”他对恶魔的小小善意表示了感谢。
估摸着自己行动无碍，希林从案台上爬下来。苦于衣不遮体，他裹上那条白布，从停尸房里走了出来。
“人都去哪了？城堡里好安静啊……”
“卡拉西斯呢？他该不会也以为我死了吧。”
恶魔自然是没有回答。它收起精致的针线盒，转身走向城堡。
“在那上面？”
领主一家人的宿舍在上面，通常有卫兵把守，不会轻易允许闲杂人等入内。凡人看不见恶魔，它倒是来去自如。可今夜说来奇怪，守门的卫兵竟然迷迷糊糊的，像不认得希林一样，任由他通过。
少年登上台阶，回廊里也一个人都没有。他一路走进一扇虚掩的门。这时，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柯勒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我待他就如同自己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去害他！”
“我没有孩子，丈夫也死了，将来的依靠就是这孩子了。我怎么会伤害他呢……”
争辩化作哭泣，是领主的遗孀奥罗拉夫人。希林凑近了看，克莱蒙德带着一大帮人擒住了夫人。
“白天的时候你试图去偷窃一盒剧毒的点心，那也是佣兵团一伙人遗留的罪证。他们潜入埃塞斯图谋不轨，很可能是与内部的人员勾结了。”
“开什么玩笑啊！我本就是埃塞斯的女主人，我为何要图谋自己的位子！”
“不，你很快就不是了，对此你心知肚明。”
“一派胡言！克莱蒙德，你标榜的忠诚和信义，无非是为篡逆铺就的！你才是图谋不轨的那个人！”
克莱蒙德面不改色，也没打算解释。如今手握兵权的人是他，领主的遗孀也无可奈何。
“即便你没有直接地参与，你的亲戚觊觎埃塞斯也很久了。他们都是有可能谋害少主的嫌疑人。为了防范于未然，夫人，请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离开住处，安稳地等待一切的结果。”
“什么？你怎么敢！”
“开门！混账！”
说着，骑士长率众离去，将夫人软禁在住处。任由她如何咆哮也不予理睬。在回廊处，骑士长见到一脸茫然的少年。
“希林洛斯？天呐，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醒了，却一个人也没见到。你看到我的老师卡拉西斯了吗？”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希林随着克莱蒙德走进回廊深处，又推开一扇门。这里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这里根本没有人啊……少主呢，他的伤势如何？”
再推开一扇门，才见到卧室里的众人。几位侍从愁眉不展，卡拉西斯则靠在古董架一边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
少主牙关紧锁，面色青黑，躺着一动不动。他这个样子，好像仍旧有一口气在。
“这种药能够降低他的生命活动，延缓毒药发作。”
医师一筹莫展。神奇的药物是可以延续生命的秘方。但也只是延续，不能真正地挽救。他摇摇头，克莱蒙德也不问了。
骑士长坐下，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决定。
“希林，过来。”
“有事吗，大人？”
希林感到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