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5章 众英豪太湖奔丧诸大德无辜失踪
这一阵忙得焦头烂额、战得惊心动魄,总算功德圆满。第一路瓦西里独自回东北掌握大局,虎孩要留在乱云山深造;第二路王护法同林文回西北统领一教一帮,有便的话让尕玉仁母子来山东,以免高承亮挂念;第三路华道华德回泉州青竹党,阿纪有自己的事业,自然同路回澎湖列岛,伊藤由纪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随阿纪同行,承辉特地亲自修书一封将详细情况写明,望弟妹秦大小姐能够理解;第四路施存孝回边陲版纳,右一怪年岁已高,陶英年纪太轻,还不能左右局面,回大理以後训练傣族团丁,教授二位表兄武功,诸事办妥以後再来总舵协助。掌门泰山论刀之际表现欠佳,决策有误险些坏了大事、陷本派於万劫不复之地,自觉上思过崖面壁十日。哈密嗤暂时好像还没有新的举措,总算松了口气,可以潇潇亭亭地过个安顿年了。不料无锡太湖飞鸽传书到此,说是二位庄主年岁已高,偶得风寒一病不起,危在旦夕,二位老夫人身体也不佳,倒是三庄主夫人、掌门人之母一反常态,身体健朗,主持高家庄大局,华音成了婆母的左手,命承辉同二位堂兄率右手霍音火速赶回。高氏三兄弟一见信上所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着准备启程,高承丽、方玉莲、公输华、霍音、公输才,一个是嫁出的女儿、三个是高家的媳妇、一个姑爷也跟随同行。
一行人正要出发,忽报孔庙广修、广善二大师求见,掌门急忙出门迎接,寒叙了几句,大师言道:“年关降临,寺里有大法会,请师叔起驾回庙主持法事。”高承辉大吃一惊:“怎麽,文大师还没有回寺吗?这就奇了!三天前大师邀请少林寺、宝华寺、六合寺以及武当山、天梯山、终南山六位大德共赴曲阜孔庙参观游览,七位大贤连夜回转的,怎会至今还未到,难道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承明、承亮摇头说道:“这七位都是当今武林顶尖人物,哪个敢惹!”公输才说:“二位师兄说得是,就拍哈密嗤暗中作祟,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哈密嗤此贼欲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难道……”先生说了:“事情实在不凑巧,诸位正要南下高家庄,父母大事比得天地,赶快动身,早去早回,这里先由十弟子邱建荣率几个机灵的弟子查找,我带领三代弟子守山,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少林、武当也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派人来乱云山,再说还可以请丐帮协助!”有先生一番话,众人吃了定心丸,赶紧分头行动。
虎孩已经成了高家人,人人知道他是高承明的小儿子,自然同去。临行时问:“启禀爹爹,可不可以带虎儿走?”承明怒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多,要气死为父麽!”虎孩吓得不再言语,又去央求母亲,方玉莲环起两个手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小子领悟走了。倒了虎舍,老虎见他来了,倏地站起,摇头摆尾地在他身上磨磨蹭蹭,以为他来放它出去,虎孩却说:“小子,叔要南下,不能带你去,我走後你再走,从窗户里跳出去,快些趴下,老爷子来了!”说着把铁链假意套住它脖颈,两端藏在身下,指指窗户一溜烟跑了。承明过来张望一下,锁上门走了。
高家大小十二口人十二骑马,浩浩荡荡从乱云山出发,高氏弟兄、公输才在当地有了不小的名望,尤其是帮主高承辉,一路上遇到的熟人朋友无数,免不了打招呼套近乎,半天才出了泰安城。一行人中最小的是高承辉的儿子高门虎年方九岁,像模像样地骑了一匹三岁口的小白龙马,实有乃父的雄风,已跟父亲学了不少的玩意儿,小人眼尖,出了泰安城就见到老虎在山梁上飞奔,朝欧阳秋叫道:“虎哥,你的虎跟来了!”“嘘-”虎孩吓得大惊失色忙叫他噤声。承亮的女儿、承丽的儿子十二三岁,小大人一般,初次跟父母行走江湖,骑马比坐轿还爽,神气活现、跃跃试试,一路纵马狂奔兴奋不已。当晚到了山东西路的邹县(今邹城市),宿在城内一家最大的客栈,同时,一群江湖卖艺的草台班子十几个人也住了进来。店主东挤眉弄眼鬼鬼祟祟地将其安排在他们周围,这群人自泰安城一直跟到此地咬住不放,高承明生性机警,朝承辉承亮打了手势,立即走人,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横穿大路,对面是一座高山叫做恶山,山下有个大洞,足以住十几个人,三兄弟都在里边住过,轻车熟路。三个小孩子高兴得不得了,出来第一夜就住山洞太刺激了,闹腾到半夜才睡着,八个大人倒心思重重,静观其变,果然那个草台班子也跟来了,就在下面一个草窝子里,明显地已经被人暗中跟踪,看来一路上热闹了!
深夜,山洞内火光闪闪,鼾声呼呼,大人小孩累极睡得挺熟,连守夜放哨的公输才、承丽二人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洞外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近,十几个草台班子的江湖艺人到了洞口,一个个带着面罩鬼脸,举起唧筒朝熟睡的男女脸上喷洒,蒙汗药乾粉装在唧筒里施放,倒也是新发明,十二个人被蒙倒无一幸免。江湖艺人大喜,抽出身上带的麻绳将一家大小捆了个结实,留下三人看守,其余人去赶车,欲将这十二个男女押回大营发落。冷不防一声虎吼,一头斑斓猛虎连头带尾足有一丈多长,朝三人扑来,三贼吓得魂不附体,当场咬死一个,一人脸被抓得稀巴烂,一人刚要逃走,老虎扑上咬掉他半个头颅,一霎眼的工夫两死一伤。老虎找到虎孩,见他熟睡不醒,撒了一泡尿在他脸上,终於把他弄醒,咬断了他身上的绳索,小子揉了揉双眼这才看懂眼前一幕。赶紧将半壶水浇在高承明脸上,硬把他弄醒,割断绳子又救起一个,十几个江湖艺人也已赶到。
虎孩大叫:“爹爹快些弄水来,孩儿与虎守住洞口!”欧阳秋手执龟灵七宝刀守在被蒙昏的人跟前,老虎蹲在一个大石上,随时准备猛扑,十几个江湖人齐声喊道:“并肩子上啊!”小子聪明,不离开洞口,过来就是一刀,“乒乒乓乓”断刀断剑一地,老虎也绝,趁贼人刀剑一断惊慌失措时再猛扑过去咬人,一人一虎死死守住,尽量拖延时间,终於陆续将三个男子汉救醒,於是大开杀戒,五大绝世高手把十几个化装成江湖艺人的贼寇杀得一个不剩,店主东也在其内。再把女侠、小孩救醒天已亮了,众人吃了这般苦楚,哪能咽下这口气,赶到客栈逐出客人,杀尽店主东家男女老少,鸡犬不留,然後一把火烧个精光。世人看这大小十二口人杀神一般,还带着一头斑斓猛虎,哪个敢多管闲事!夜间多亏了这头东北虎,一家人才得以生还,从此虎也不再躲躲藏藏,大摇大摆地跟随高家男女同吃同住,宛如一家人。高承明特地买了一辆二辕马车,白天载了老虎同行,免得招摇过市吓唬了世人。虽说虎孩对乃父之言阳奉阴违,私放老虎同行,倒是逢凶化吉立了一功,被大大地称赞了一番,小子朝母亲眨了眨眼睛乐不可支。
从邹县一百二十里路到了徐州,拜访刘大侠,言明南下探亲奔丧,泰山派倾巢而出,拜托丐帮照应一二。急事在身不便久留,告别帮主疾行一百五十里到了宿州,绕城而行,又走了一百里路到怀远(今BB市),天色已晚,赶了一天路程人困马乏,投了上等客栈,再上“玉芳园”吃“淮上菜”,公输才叫了酿豆腐、冰鱼火锅、人参鱼、怀远烧全鸡、火腿甲鱼、毛峰熏鲥鱼六个大菜,两壶贡酒,六大盘白玉饺子,声明今天由他“买单”,众人不懂何谓买单,才子笑着说:“就是拿银子去买菜单上的菜!”承丽一撇嘴:“奴家跟了他十多年,头回见他买这许多好吃的,不像掌门师兄带我嫂子出去,到一处吃一处,难得他做回东,还说成是买单!”众人笑得前仰後合,女眷笑得花枝招展,公输才讪讪而笑。笑声太大惊动了邻座年过花甲的二老,老人回头一瞅,见了高承辉,赶忙过来跪倒:“小人艾一龙给小王爷磕头!这是舍弟艾一虎”另一老人赶紧过来行礼,承辉一一作了介绍,少不得又是一番礼仪。再加两个菜乾脆并在一块,大小十四个人分成两桌。
席间承辉问艾一龙怎会到此间,他神秘地说道:“小王爷就是不问,小人也要告知诸位,正愁没法找到王爷,不期在这里相遇,具体情形还是由舍弟说罢。”艾一虎似乎面有难色,吞吞吐吐说了:“铁枪里後边有个霸王庄,庄里有一支神秘的组织,住着一伙江湖人士,有百十号人,专做没本钱的买卖,前些日子接到一桩大生意,用蒙汗药麻翻几个武林人,五千两一个共得了三万五千两银子;近两天又应了原雇主第二笔生意也是这个数,如法炮制再麻一批人,统扯三千两一个,大小……”说到此眼睛一扫,似乎领悟到什麽,倏然变脸,猛地站起身,朝霍音望了一阵,眼泪夺眶而出,扭头就走,艾一龙也急忙站起身追出去:“二弟,你这是怎麽了!”众人看弟兄二人出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个小人哪吃过如此美味佳肴,直说好吃,闷头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只有高承辉心里明白,筷子敲着桌子:“知道了,全都知道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惜……”其他人更是不解,催他快说出内中机关。他说:“此处不是说话场所,赶快吃饭喝酒回客栈叙话,哎呀呀,几个小鬼把菜都吃光了!店家,照此每样再上一个,要快!”酒足饭饱後再在街上替几位女眷买了不少珍珠项链,怀远盛产河蚌,珍珠便宜,师弟兄四人乐得各为夫人尽了一份丈夫情。虎孩欧阳秋在街上双眼似贼,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肉店,剁了三四十斤猪排,带回去与老虎同吃同住马棚,小子至今还喜爱嚼生肉,屡教不改。
十一个人分住两间大房,三个小人先睡;泡了两壶岩茶,听承辉说事。“艾一虎说的第一桩生意三万五千两银子,五千两一个,就是指七位大德;第二批人有大有小,统扯三千两一个,既然也是三万五千两应该是十二个人!”众人一下子明白过来,第二桩生意指的就是自己了。承明、承亮、公输才问:“就算他醒悟了,被害人就是我们,自觉惭愧不已,也不至於双眼流泪悲痛欲绝啊!”承辉言道:“因为这十二个人里头有一个是他日夜思念的亲人!”此话一说众人惊呆了、也明白了,承丽脱口而出:“亲人就是嫂子!”“不错,应该就是!”霍音也若有所思,陷入冥想之中。高承辉把那天同刘帮主、霍音同去铁枪里找寻打狗棒之事前前後後说了一遍:“各位请想,什麽样的人值得造屋塑像,不是恋人就是爱侣对不对?又是什麽样的人体型外貌神似,不是母女就是父子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艾一虎的表现就说得过去了。倘若第二件行动成功,他亲手害死自己的女儿不是人间第一悲剧麽!”一看众人惊讶得大气都不敢出,又说:“这仅仅是我的推断,一切要找到艾一虎才能水落石出,他是否肯说出来还不能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知情人,可能还是参与者,要解开其中的迷团,找到四大师三道长线索就在他身上!”一番分析在情在理一丝不苟,众弟子佩服,心中暗想恩师选中他继任掌门没有错,公输才尤其。
第三天早早动身,二百四十里到滁州,一百里路到浦口,过长江到江宁府(今NJ市)投宿。正值除夕,家家团圆,弟兄思乡心切,就在老饭庄“和合居”吃了年夜饭。第四天再行三百里路,黄昏到了太湖高家庄,先是一番热闹,在厅上悄悄地给三庄主夫人磕头行礼,夫人身体康健、精神矍铄,见这么多小辈见礼,心里高兴大大地发了一把赏钱。然後挨个去见大庄主、二庄主,二老病入膏肓,抓住三兄弟手不放,承辉会意把泰山论刀之事简单扼要地说了,二老听着听着,脸泛笑容闭起双眼,跨鹤西游。
次日年初二,全庄上下笼罩在一片悲哀凄凉的气氛中,二位夫人也在庄严的气氛里一前一後地撒手人寰,按照三庄主夫人旨意,全庄人不得啼哭,丧事要当喜事来办,四位老者两个八十,两个八十二,这在当时是了不起的高寿,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嘛!小辈也难得相聚,高承辉又见到胞妹承虹及妹夫华亭县正堂李翰林,高承明见到大姐高承芳及姐夫刑部张侍郎,确实倒是喜事一件。老夫人见儿子心事重重,问及缘由,承辉不敢隐瞒,就把原委说了,三庄主夫人是个识大体之人,深知事态严重不敢强留,打破常规,第三天就落葬。事情一了打发儿孙远走高飞,说是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事业、天下,不可因小失大。年初六高家子弟就各奔前程,承虹、承芳随丈夫上任,高氏弟兄一行十二人,只留下霍音随婆母治家,换了高门龙随行,在父亲身边习武,十二人一虎浩浩荡荡往齐鲁大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