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承辉遇险访少林琴棋书画识英雄
第四十七回承辉遇险访少林琴棋书画识英雄
承辉受辱摸黑下山，心中愤愤不平，姑娘几声大哥哥叫得心中不忍，余音缭绕久久不能平静。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近处山石嶙峋，似人似鬼，触目惊心，脚下山路崎岖，夜里雨雾浓浓，渐渐地打湿了裤脚，石板奇滑，不敢再往下走，找了一个山洞暂避一时，俟天亮再行。坐在石块上迷迷煳煳打了一盹，醒来不觉天已蒙蒙亮了，山洞外阴雨绵绵，采了十几片枯萎了的芭蕉做了一个斗篷，一件蓑衣，像个野人似的，倒也有趣，不觉哈哈大笑。下山后沿着蜿蜒的小路拐向大路，不料错了方向，径直超戴云山深处走去。一来山中各处相似，二来心中惆怅，越走越远迷失了方向。转过一座山梁，只听见前面茅草丛中沙沙响动，断树残草空中乱舞，腥味扑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条硕大无比的大蛇，浑身土红，正与一头人体大小的穿山甲在搏斗，蛇身卷曲，箍住穿山甲不放，妄想把它勒紧窒息而死，穿山甲的大嘴却紧紧地咬住蛇头，四个爪子不住地撕抓蛇身，二畜牲在草丛里翻滚跳跃，以死相搏。承辉看得惊心动魄正想离开，大蛇渐渐不支，浑身血肉模煳，终于头被咬断，松了身体摊在草地，穿山甲勐喝蛇血大嚼蛇肉，穷凶极恶的样子令人生畏。承辉拔脚就逃，穿山甲闻到生人气息，置蛇身于不顾，四爪腾空，如飞追来，承辉如何逃得掉，身后呼呼声响，眼看就要追上，一不做二不休调转身体，立马横刀严阵以待。畜牲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承辉一招《小鬼推磨》，平平地对准它嘴里噼去，畜牲大嘴一抿，死死地咬住刀身，四爪抓来，承辉双脚踩住双足，仰身躲过前抓，不得已脱了刀把，畜牲就是畜牲，嘴里还是咬住宝刀不放，再度扑来，承辉不慌不忙一招《旱地拔葱》，身子跃起，空中转身，头朝下脚朝上，双手来抢，抓住刀把勐地往后一挥，生生地把穿山甲大嘴上半部割去，畜牲没了头眼还在满地乱窜不倒，承辉在它身后狠踹一脚才倒地死了，想起二师兄斗死双头蛇喝蛇血情形，也冲上去抱住穿山甲尸身趁热勐喝一气，直到血枯尸乾才住手。站起身擦了擦嘴上血迹正要离去，陡然觉得体内血液流速加快，越来越涌，真气竟然压它不住，血管彷佛要爆裂一般，吓得慌了手脚，忙就地打坐行功，只听见头顶处话音传出：“少侠太莽撞了，虽说喝了毒蛇与穿山甲之血能提高功力，但是没有沁凉丹调和，焉能压得住血涌，贫尼赐你《碧灵丹》四颗，立刻服下，可保得一时，减缓血涌，要想活命火速赶往少林寺，求方丈了空大师救你，一路上只可狂奔不可骑马乘车，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到，不然小命不保。记住了，即使嗓子乾得冒火也不可喝生水，这里距莆田南少林有二百里路，以你的身手应该没有问题，不要走原路了，翻过这座山就是直通少林寺的大路，自己救自己就看你的照化了！阿弥陀佛！”承辉吓出一身冷汗，接过灵丹服下，果然立时好了许多，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再折回伏到：“多谢救命之恩，请教师太法号？”“少侠无需多礼，贫尼超凡，速速离去吧！”承辉叩了三个响头匆匆走了。超凡师太自语：“善哉善哉，危难时尚不忘礼数，难得难得！”
承辉一路疾走，血涌倒是缓了许多，知道是碧灵丹的妙用，奇怪的是皮肤渐渐地变红，显然是体内血液作怪，后来竟成了红纸一般，一张红脸就像关老爷再世，吓得他汗毛直竖，常人见了岂不要退避三舍！无巧不成书，翻过山梁，山脚下就是大路，迎面是青竹帮的上山之路，早晨就是从这里下来的，眼下正有一人匆匆而下，见了他先是一愣再一惊，侧身让过，近前一看是华音姑娘，自己肤色血红，芭蕉叶裹身，野人相似，难怪她认不出来，承辉也不便相见，注视着她走远了才急急离去。展开《八步赶蝉》，脚下生烟，丝毫不敢停留，行了整整六个时辰终于赶到少林寺。深夜亥时，寺门早已关闭，乒乒乓乓拍门，值更小沙弥开了山门，承辉跨过门槛口称：“大师救我！”就晕倒在地。紧忙禀报监院了全大师，大师一见问到：“何人指引你来此地？”“是，是超凡师太！”监院一听不是外人指引，但事关重大，不敢私自做主，禀告方丈了空大师，方丈一瞧，知道此人中了蛇血毒，天一亮毒气攻心，华陀在世也无能为力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又是超凡师妹荐来，吩咐监院安排一切，小沙弥扶他席地而坐，脱去上衣，只见他肤色通红，中毒不浅，方丈一掌按在他肩井穴上，真气输了过去又立刻止住，发觉来人年纪轻轻内功扎实不在他之下，奇怪的竟然是同门，而且是达摩神功，还高他一筹，怎会中毒如此之深，真是匪夷所思。于是喂他服了一颗小还丹，监院领他到庙中最后一进厅堂，开了石门，里边是一进长约三十丈宽六丈的狭道，两面是高十丈的石壁，灯笼火把照得通明，内有十八个铜人，也称“十八铜人阵”。方丈双手合十：“施主要解身上奇毒，化解毒功，只有闯过此阵才有活命，好自为之，贫僧在对面等待你的好消息，阿弥陀佛！”说罢关了石门而去。
承辉擅长刀枪剑戟、兵刃厮杀，二代弟子中点穴功练得最好的就是他了。今日破铜人阵点穴不起作用，往日拳术中最有心得的就是《太祖长拳》和《醉八仙》。上来先用太祖长拳中的《一路小战拳》，冲进铜人中，先是一招《勐虎出洞》，立刻引来一阵勐烈还击，承辉运气在身，加强抗打力，《左穿云手》、《右穿云手》双掌齐发，迎面的铜人竟然知道躲避，侧身让过，其余铜人砸他的双臂，还有铜人击他的门面，吓得赶紧回防，饶是躲得快还是吃了几拳，改用《双龙探爪》抓铜人手臂，倘若抓着扭断了再说，铜人换招改掌为切，针锋相对。一来一往整个套路举势小巧，短打为主，遵照拳谱中“未学打人先学防”的招数，旨在摸清铜人的套路。十八个铜人联手，攻防有序，有进有退，并且不怕拳击挨打，实是不好对付，几十个回合下来，未曾前进一步，身上挨了几十拳，说来也怪，每挨一拳，身上就舒坦一阵。战了一个时辰，终于掌握了铜人的弱点。铜人毕竟是死的，变化不多，相互配合不够严密，下盘不稳，行动不便转身不灵，抗击打怕摔倒。遂改变了拳路。展开《二路太战拳》，重拳重腿重杀伤，囚身似猫，抖身如虎，行似游龙，动如闪电，招式连贯，一气呵成。《魁星踢斗》接连《燕子抄水》，逢弱直冲中门，铜人围拢来抢，一招《雄鹰展翅》，由上往下《泰山压顶》，“叮叮当当”乱锤一气，铜人手不能举高是它的软肋，趁铜人防上三路，一招《落地盘花》，再连一招《踢打连环》，插一式鸳鸯连环腿中的《扫螳腿》，倒了两双；铜人一见齐身扑来，倘若被压倒就不要想站起来了，双手一按地，借力飞起，一招《斜步插花》，身体横向双手撑在墙上，双脚勐力踹出，铜人跌倒一片；剩下几个再把他围在中间。双拳出击，承辉拼着受几拳，近距离里前手领、后手追、两手互换一气摧，接连几掌又击倒几个，自身也挨了几拳，真气受损，吐了两口鲜血，忙运气体内行走，十八铜人击倒十六个，前途已无障碍，此时天渐渐地亮了，激战半夜，浑身只觉得内力源源不断，比原来还精神几倍，再看身上手上的红色竟然退去，只留下一丝红光，喜不自禁，再一招《拗步听风》，勐地转身，《走回马枪》，一拳一个将最后两个击倒，正是用了《太祖长拳》中的要领“一胆、二力、三功、四气、五巧、六变、八狠”，七奸未用。最后一招，《魁星独立》，望着身后倒下的十八个铜人，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迎着初升的太阳，朝狭道尽头走去。
方丈已在石门等候，承辉上前一步纳头便拜：“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施主少礼，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因何至此？”承辉自报家门，把来意说了。方丈大喜：“如此说来，不是外人，武掌门与嵩山少林大有渊源早有耳闻，少侠单人匹马自闯东南开天辟地，了不起！真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只是今日激战半夜，虽然将毒功化为己有，然而体内毒素却未散去，需服解毒灵丹，不然一年之后恐有麻烦！”“承大师指教，不知何处寻得灵丹呢？”方丈面有难处，缓缓说道：“据贫僧所知，长溪霍童支提山兰花党大党头霍大侠处有，不过不能轻易到手也是枉然！”承辉踌躇满志地说了：“再难也得一试，常言道“事在人为”，走一步算一步吧！”“好个事在人为！万事多家小心。不可再莽撞了！”承辉离别了空方丈，先在莆田大街上买了几件衣裳，一顶汉阳宽边帽盔一件披风，马流落在清源山上，又买了一匹马代步，路过酒铺见到有锡壶卖，买了一把带盖的盛酒。头顶缨垂飘飘，身上蓝色武林劲装，腰悬宝刀，胯下白龙马，野人变侠士了。打马飞奔，中午到福州用了酒饭，晚上赶到长溪投宿，翌日一早望霍童山而去，二十里山路片刻倒了。霍童山因当年霍童真人在此修炼，了道成仙而得名，山高崖奇，风景如画，人间福地。马留在山下，信步游山至山腰，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指法娴熟功力不浅，在深山野岭中无疑是神来之笔。触景生情不免脱口而出：“好一曲高山流水！”“嘎然”一声琴音断了，弹琴人好听觉！轻轻地一声赞叹竟然惊动他了。半山腰有一亩田大小的广场，几块巨石刻着“揽胜”、“一线天”等红字，一座茶棚，一张石桌几张石凳，扑鼻的茶香引人入胜，岩缝里伸出几株古松，彷佛欢迎登山的客人，四个儒生两个对弈，一人在石桌旁操琴，一人手持宝剑像是因琴声停了而收势。承辉一抱拳：“小可莽撞，扰了诸位雅兴，失礼得很，这厢赔罪！”说着唱了一个肥喏。见承辉腰间挂刀，操琴者说道：“少侠也喜此道麽？”“略知一二，班门弄斧了!”“倒说说看是何寓意？”承辉仰面朝天：“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四人大惊，不料承辉有如此见地！操琴者又说：“我再弹一曲，请少侠指教！”“不敢！”琴声复又响起，此曲与前曲大不相同，叮叮咚咚铿锵有力如同万马奔腾；承辉若有所思：“金戈铁马，杀气太重，有些煞风景了，此乃名曲“十面埋伏”，不知小可说得对吗？”“哎呀呀，少侠真是世外高人！我弹了上半阙，请少侠谈下半阙，我等洗耳恭听！”承辉正要卖弄，以求得敲门砖，毫不退却，信手弹了，古琴是慈母吕玉娇手把手教的，又将神功内力融合其中，一首十面埋伏弹奏得出神入化，到后来四人因功力不足，愁眉苦脸，抵挡不住，昏昏欲睡，直到曲终才缓过神来。排成一排躬身作揖：“少侠琴艺高超，功力深厚，我等不及多矣，望不吝赐教！请教高姓大名，来此荒山野岭有何贵干？”“小可姓高命承辉，泰山派三弟子，误中蛇毒，特来宝山乞求灵丹妙药，不知霍大侠可在？我想四位就是名满江湖的“琴棋书画”四儒侠吧？”“正是，不过在少侠跟前还敢称什麽儒侠，见笑了。不知少侠中的是什麽样的蛇毒？”承辉把经过说了一边，“这就糟了，少侠中的是两股毒，非“九转灵丹”不可，不过此丹乃霍童真人所练，流传至今，用一颗少一颗，不是霍家嫡系恐怕不行。倘若服了此丹，不仅功力大增，除了“情毒”之外百毒不侵，得不到灵丹只能······”“只能活一年是麽？常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强人所难岂是君子所为！烦请四位引见，既来了，好歹见上一面，讨个说法，也不枉此行！”于是见了兰花党大党头霍传功，结果同琴棋书画四护法所说相同，承辉丝毫有不满情绪，倒是觉得全在情理之中。四位问道：“高少侠意欲何往呢？”承辉满怀豪情地说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一年时间不算短了，有几件大事要办！”说罢拱手告别下山去了。
他潇洒自如、壮志凌云匆匆而下，有人却眼泪婆娑地匆匆而上，她就是华音的母亲、青竹党大党头的夫人霍明珠，二人擦肩而过，她心事重重，低头疾走，承辉倒注意到她了，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不叫应的好。这一岔过引得兴师动众，容我慢慢道来。华音在婶婶屋里，思绪万千，父亲被害原本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不料被母亲搅得一团糟，自己想不通欲轻生也是错了，只有亲自下山找到心上人，所有事才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