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日常
终于到了难得的休息日,雾气笼罩着高楼大厦,一眼望去只能看见眼前的景象。
而雨下个不停,仔细听雨的声音,才发现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雨陪伴着我的声音。
我仓促打开电脑,不得已打着味同嚼蜡般的字符,一阵嘈杂打破了此刻的静谧,母亲刚从菜市场回来,述说着她的艰辛和不容易。
绿油油的菜叶新鲜得还沾着甘霖,灰沉沉的房子里似乎也有了一丝生气。
我撑起身,保存了打下的编程,走进厨房,将菜丢入水池中,菜叶沾染的泥巴连同露水一起洗去,菜也被我蹂躏得没有了之前的蓬勃朝气,甩了甩手,使命般的将菜收拾好。
随即转身回房间,继续去打着百无聊赖的字符,我并不期待饭菜的香味,毕竟这是添加剂横飞的时代,吃惯了外面的,就感觉新鲜现做的饭菜,反而显得有些寡淡无味。
雨渐渐停了,城市的相貌显示出来,透过厚厚的镜片,逐渐看清世界的模样,像是高楼耸入云间,显得一切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高楼墙面还有摇摇欲坠的瓷砖,像是建筑师设计图纸,剩下的就随意用豆腐渣糊上了。
伸个懒腰,皱了皱眉,厨房里穿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扭头看去,仿佛看到了年少说要励志作厨师,努力颠锅的自己,抬手扶了扶眼镜,起身,去吃饭。
菜的味道席卷着舌尖,欢愉着味觉,不由得慢慢咀嚼,试图留下那为数不多的鲜味。
夹杂着雨水泥土的微风吹进密不透风的窗内,我抬起头,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看着像是盒子的家里,有些同情的想着:风,也会被困住吗?
吃完了早饭,收拾完碗筷,看了看已经布满灰尘的单车,垂下眼眸,不由得又开始神游。
那是自己年少时参加比赛用的自行车,最后却因为里外的冷嘲热讽,将满腔热血丢在那不见天日的角落里,拿起轻得如鸿毛的笔,写下被命运设定好的程序。
我怜惜的将那单车推出来,年久的不上油保养,他已经出现了生锈的情况,我摸了摸车头,那是曾经自己无数次握住的地方,也是曾经自己觉得能掌握自己一生的片刻。
陷入冥想之时,一声冰冷的声音强行把我从美好回忆里面扯出来“要不是当年这个单车耽误你那段时间学习,不然你现在哪里会这点工资。”
我的身体僵住了,一脸怨恨的撇了一眼母亲,随后又自嘲般笑了笑“是啊,我没本事”。
母亲听到了,觉得我没反驳,所以为自己的抉择感到赞许“这才乖吗,没事,有妈陪你”。
我又将单车推回了角落,回了房间,在橱柜前看着爱人的手办,上手抚摸着爱人柔和的脸庞,眼神变得温柔,好像心里有什么地方,也被填满起来。
又下起了雨,好安静,仿佛自己的心跳声,也跟着雨声跳动,形成一首优美的欢乐颂,让我那些抹不去的痛苦和忧郁,暂时接触不到我。
我用心的听着雨声,无视了手机一直亮屏的振动,我忍不住打开窗,雨水顷刻间向我洒来,闭上眼,冰凉的,随意的,自由的。
我呢?我也能像雨一样吗?也能跟雨一般自在吗?雨呢?是否也想将我带出来呢?带出这片越陷的深渊,冲刷这片恶臭四散的沼泽。
雨越来雨大,像刀片般削着我的脸,我不由得睁开了眼,异物感让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后知后觉的关上窗子,才发现才穿的衣服早已就湿透。
将衣服换下,丢进洗衣机时,讨来了母亲一顿责怪,早已见怪不怪,我只是默默打开了洗衣机,并没有过多理会。
打开了手机,回拨了刚才吵死人的电话,一顿晴天霹雳,管事用华丽的词藻胁迫着我,不加班就辞退的刺耳声在耳畔回响,而我只是听见雨水淅淅沥沥的交杂声,心也逐渐跟着放空。
电话终于挂断了,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背上了公文包,拿起雨伞,朝着雨里走去。
雨很大,打伞也会被淋湿,雨水浸湿了我的裤脚,却感受不到凉意。
心想:怎么?你们雨水也想要来陪陪我吗?我扬起嘴角,拉扯出一个释怀的笑容,任由雨水拍打着裤腿,向着目的地走去。
进了大门,黑压压的室内跟雾蒙蒙的外面,起身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除了那理事得意扬起的下巴,像极了得吃葡萄的狐狸。
桌上的文件边角翘起,还带着蒙臭味,办公室里飘逸着雨水干了之后特有的馊臭味,不让人感到畅快,除了理事。
等我坐到椅子上时,裤腿冰凉真实的刺骨感袭来,让我到了个寒战,不由得为刚刚自己任凭风浪起的洒脱态度有了质疑,我刚刚那样,也许是对的选择吗?
理事的过来,看着我,不满的阴阳怪气几句,惹得一些人对我流露出同情的怜悯,这种目光让我觉得不太好受。
我是不太需要这些悲哀的,也不会接受这些批评的,我看着面前关机黑屏的电脑里面,反映着的自己的卑微,出神许久。
直到被管事的一沓文件砸在头上,我才真正清醒过来,周围同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垂眸,将自己的狼狈不堪尽收眼中。
办公间一片安静,此时的敲击键盘声又格外响亮,同事因为少干了些活,提早下班了,走时还打趣着说着:谢谢我~。
我觉得这不是由衷的谢意,甚至觉得这种谢意里带着自己的幸灾乐祸,跟那得吃葡萄的狐狸理事如出一辙。
我因为多干了一些活,所以在这寂寞阴森的地方继续麻木敲击着字眼,盯着着刺眼的白光,眼睛眯起,厚厚的眼镜片,过滤着这无边的恶意。
外面的黑暗映衬得里面很亮,看着在黑夜中“亮着”的自己,我不由得笑了笑,扪心自问:我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光吗?
是夜,天上的月亮为我披上了银霜色的披肩,温柔,细腻,我这样想着月亮,不知不觉回到了房子门口,摩挲着打开门,先将我的五感唤醒的是责怪的指骂声,无奈,摇头,换鞋,无视,进屋。
我有时候也在想,我是适应了这种生活了吗?还是说我被这种环境驯服了?我想不明白,我也深知,我的问题是一根射线,只有发问那一段有端点,而答案,总是会衍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