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虽然远不如母亲的样品精致，但确实比传统款式特别许多。他正沉浸在创作的喜悦中，突然听见外婆的脚步声靠近。

“躲在这儿干什么？“外婆推开门，目光落在阮秋手中的半成品上，脸色顿时变了。

阮秋紧张地站起来，准备接受训斥。但外婆只是沉默地接过那个茶叶罐，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

“你妈妈的设计。“最后外婆说，不是疑问句。

阮秋点点头，心跳如鼓。

外婆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这里，“她指着接缝处，“应该用交叉编法，不然承重不够。“

阮秋惊讶地睁大眼睛——外婆没有否定这个创新设计，而是在指导他改进！

“还...还可以继续做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外婆摘下眼镜，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阮秋的头，这是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做吧，“她轻声说，“但别耽误了订单。“

接下来的日子，阮秋像变了个人。白天，他认真完成外婆交代的传统款式；晚上，他偷偷尝试母亲笔记本上的创新设计。有时候外婆会“恰好“路过，给出一些建议，但从不直接表扬。学校里，他依然沉默寡言，但对王磊的嘲笑不再那么在意了。

周五下午，林老师宣布了下周的艺术节通知。“每位同学都要准备一个作品参展，“她说，“绘画、书法、手工都可以，主题是'传统与未来'。“

放学后，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讨论要做什么。阮秋收拾书包时，听见王磊大声说：“我要用3D打印做个机器人，那才叫未来！什么书法绘画，老掉牙了！“

“传统与未来结合的话...“一个女生犹豫着说，“剪纸？“

“那还不如竹编呢！“王磊怪声怪气地说，故意看向阮秋，“对吧，竹编小子？“

阮秋的肩膀僵了一下，但这次他没有低头逃走，而是直视王磊的眼睛。“没错，“他平静地说，“就是竹编。“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阮秋转身离开了教室。他的心跳得厉害，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母亲笔记本上那个未完成的秋叶音乐盒，他要把它完成，作为送给自己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也作为艺术节的参展作品。

走出校门时，阮秋看见外婆站在马路对面等他，身边停着李阿姨的小货车。他跑过去，听见李阿姨兴奋地说：“秋儿，你做的那个茶叶罐被市里来的客人看中了！他愿意出三倍价钱订十个！“

阮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外婆哼了一声，但阮秋看见她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别骄傲，还差得远呢。“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阮秋突然觉得，那些竹子或许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有生命，它们正在他手中呼吸、生长，编织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