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布雷达和约

1667年7月31日，英国和荷兰签订《布雷达和约》。战争带来一个影响深远的后果：英国从荷兰手中得到了原名新阿姆斯特丹的纽约以及新泽西，这使得英国在北美洲的南北殖民地连成一体。在对各个历史时期的整体进程继续研究之前，最好讨论一下英国在1667年接受的那些理论——将海上霸权主要寄托在打击敌国贸易上面。这个计划只需要保留几艘快速巡洋舰和一些私掠船，而后者不需要国家承担费用，能节省开支，这看起来好像合理，也获得了一些贪婪的人的支持。毋庸置疑，这种做法会在一定程度上破坏敌人的繁荣，而在战争期间，商船可以借助悬挂外国国旗进行掩护。法国人将这种战争叫作商船劫掠战，而我们叫作贸易破袭战。如果这种战争确实取得成功，必然会将外国政府置于困境之中，并让该国的人民陷入危难。但单独某个国家无法进行这种战争，用军事术语来讲就是必须借助支援。这种战争本身既不能长时间持续进行，也不可靠，因为巡洋舰无法离开基地太远。这种基地必须是巡洋舰的母港，或者必须是拥有国家力量的坚实海岸，或者是海洋的前哨基地。巡洋舰还需要得到外部的支持，要么是一个远方的领地，要么是一支强大的舰队。如果缺少支援，巡洋舰不能航行到离母港较远的海域，可能只给对方带来麻烦，而不能实施致命的打击。1652年，依靠克伦威尔强大的战列舰舰队，英国执行封锁政策，荷兰商船无法出港，结果阿姆斯特丹的街道长满野草。1667年，英国实行不同于之前的政策。而此时，荷兰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尽管经历了两次筋疲力尽的战争，并且贸易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但他们依然一直保留了强有力的舰队，并且担负起对付英法联军的作战任务。四十年后，法国耗尽了财源，路易十四不得不效仿查理二世那种因吝啬而采取的政策。当时法国出现了大批私掠船，比较有名的头目为让·巴尔、福尔班、迪盖·特鲁安、杜·卡塞等，他们一度活跃在海上。实际上，在1702到1712年西班牙的王位继承战期间，法国的正规舰队已经不在海上了。为此，法国海军历史学家说道：

由于海军装备无法更新，路易十四将一些巡洋舰增派到法国经常活动的海域，特别是离法国本土不远的英吉利海峡和日耳曼海。而巡洋舰在上述海域所处的位置，方便对敌方船队中运输部队和补给品的船只进行截击或拦截。这些海域位于世界贸易和政治中心，巡洋舰总会有用武之地。尽管因为得不到友军强大舰队的支援，他们面临了不少困难，但这一行为对法国和西班牙人民的事业是有利的。这些巡洋舰在英国和荷兰强大的海上力量面前，不仅要拥有运气，更需要拥有勇敢和技巧。这三个条件我们的海员都具备，但他们的首领和舰长是什么样的呢？[41]

另一方面，对于法国巡洋舰给英国贸易带来的严重损失，英国历史学家予以承认，但他们在偶尔对政府管理层提出严厉指责的同时，也反复强调英国总体来说依然日益繁荣，尤其是贸易保持兴旺发达。反之，在上一次的八年战争（1689到1697年的战争）中，当法国为了争夺海上霸权而派出强大的舰队时，情况则完全不一样。还是那位英国历史学家，对那时的情况有这样的说法：

战争确实让我们的贸易遭受了巨大损失，不仅比法国大（由于我们的商船众多，这一点显而易见），并且高于以往任何战争中的损失……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法国采用海盗式作战方式并保持高度的警戒。总之，我们的许多商船遭到毁坏，受到了超乎寻常的贸易损失，这是无须怀疑的。[42]

对于这一时期，麦考莱有这样的说法：“1693年的大多数时间，英国差不多中断了与地中海的贸易往来。一艘从伦敦或阿姆斯特丹出发去往世界各地的商船，途中定然会遇上法国的私掠船，如果没有护航，要想安全无恙抵达目的地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实际上，商船不容易得到武装舰船的护航。”那是因为英国的军舰都被派去监视法国海军的活动了，法国军舰的目的在于吸引英国军舰的注意力，以此来减少法国巡洋舰和私掠船受到的威胁，“支援”贸易破袭战。1696年，一位法国历史学家对同时期的英国有这样的说法：“国家财政状况坏到了极致，资金匮乏，海上保险仅能满足30%，《航海条例》的执行实际上已经中止，英国商船不得不悬挂瑞典和丹麦国旗。”[43]五十年后，由于对海军的长期忽视，法国政府不得不再次进行巡航战，战争的结局是怎样的呢？上述那位法国历史学家如此叙述：“从1756年6月到第二年的6月，法国私掠船捕获的英国商船共计2500余艘。到了1761年，尽管法国在海上没有一艘战列舰，而且已经有240艘法国私掠船落入英国人之手，但是，法国私掠船依然取得了捕获812艘英国商船的佳绩。”他还有以下叙述：“这些捕获船只的数字，充分说明了英国海运取得的惊人业绩。”[44]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英国被捕获的商船有这么多，肯定会极为不满，尤其是那些个人利益受损严重的人，然而，这并不妨碍整个国家和海运业的发展。英国海军历史学家评价这一时期说：“当时法国的贸易已经基本瘫痪，而英国的贸易船队却依然在各个海洋航行，商人雇用的商船达到8000艘之多，贸易额每年都在增长，销售工业品的收入已经赚回了战争的消耗。”他指出，英国将大量的硬通货从外国领地带回国内，同时概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英国一面进行长期的代价高昂的血战，一面实现贸易的逐年增长，保持国家繁荣的景象，这在全世界都是史无前例的。”

另一方面，在这场战争的早期阶段，法国海军历史学家有这样的表述：“英国舰队在各大海洋所向披靡，尚未找到任何力量与之抗衡。我们有私掠船、巡洋舰，但势单力薄，根本得不到舰队的支援，无法将众多敌方舰队制服，所以注定是无法持久的。后来，大约2万名法国海员被英国人送进监狱。”[45]另一方面，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法国再次执行柯尔培尔和路易十四早期的政策，重新建立起庞大的海上舰队，重获了图尔维尔时代具有的成就。《年鉴》写道：“这是第一次，英国商船不得不利用外国旗帜作掩护。”[46]或是出于遗忘，或是出于对1693年经历的无知，《年鉴》里只记载了发生在近几次战争中的荣耀。

在讨论快要结束时，我们应该记住，在遥远的马提尼克岛有一个法国的属地，那里作为法国的基地进行过巡航战。七年战争期间，包括之后的第一帝国时期，众多私掠船将马提尼克岛和瓜德罗普岛当成避难所。“根据英国海军部的记录，在七年战争开始的几年，英国在西印度群岛被俘或被破坏的商船有1400艘。”因此，英国舰队将上述两个岛屿攻占，这导致法国的巡航战体系彻底瓦解，法国贸易因此受到的损失比法国巡洋舰对英国贸易造成的影响要大得多。然而，在1778年发生的战争中，在大舰队的保护下，这两个岛没有受到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