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仙树(已签约)
龙泉县白泾村。
九月初秋,夕阳西下。
村头溪边,头裹灰布,身穿无袖麻衣的苏正林,正佝偻着腰,打着水。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只穿着半截灰裤的孩童。
“爹爹!这是最后一趟水了吧!”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苏通文提着半人高的破木桶,稚嫩的小手驱赶着眼前的飞虫,看着父亲嘟囔了几句。
苏正林拖了满满的一桶水到岸上,湿着脚穿上白树皮鞋子。
“文儿,就这一趟了!”
“今儿这一趟浇完,应有些效果了!”
苏正林在白木扁担的钩子上挂了两桶水,弯着腰挑了起来。
孩童跟了上前,双手提着桶,靠膝盖顶着桶底,跌跌撞撞地跟上。
“爹爹,那树苗真有那么神奇吗?”
孩童将破木桶放在地上,弯下腰双手抱在胸前,对着父亲说道。
“会有用的!信爹爹!”
苏正林看了看身后的小儿子,不由得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一场梦。
梦里一片虚无,只有那颗从溪水中拾得的一株长在石头中的树苗。
那树苗竟化成苍老身影:“庭前种玉得仙缘,一瓢清水一重天。百日浇灌通玄境,百担功成蜕凡烟。有缘者,只需种下即可护佑家族,但需每日用水浇灌,百日共百担,可得褪凡成仙的机会!”
梦中的苏正林想要开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
醒来之后便觉家人都做了同样的梦。
苏家曾经是不小的名门望族,宅占半县,良田十顷。可世道不甚太平,战乱天灾横起,原本的大家族,现在早已分崩离析。
苏正林这一脉十年前为了逃避战乱来到了这龙泉县白泾村。龙泉县只有东北方向是一山裂谷可通外,其余皆是绵延的山脉。
白泾村恰好是在裂谷口,这才能让他发现这么一村。
妻子唐飞燕是在战乱时与他相识,被他救下后,两人逃至白泾村。共患难生真情之后便结为了夫妻。
之后唐飞燕先后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
老大苏通武,老二苏通文。一个十岁,一个今年才满七岁。
可这白泾村虽然太平得很,但是过的清苦。村中没有田产,开垦没人要的山地种些果树维持生计。凭借着年轻的血气足足种了十亩果树,算是解决温饱。
四个月前他和家里人去溪中抓鱼,大儿子却被水中毒蛇咬了口,身受重伤。
请了村中高医也是没啥治愈的法子,除非能抓来那伤人毒蛇,否则只能用药吊住半年性命。
苏正林这四个月,不顾危险日日夜夜的去那溪边寻找毒蛇,蛇没碰到,倒是遇到了这水中树苗。
白天要寻蛇浇水,没多余的精力研究这树苗,只得在家中草草的种下。
可种下当晚全家人不仅仅做了同样的梦,苏正林的日夜疲劳消耗的血气居然恢复了大半,苏家人自认怀疑是这石中树苗导致的。
至此苏正林连山上的果林也不去了,整天就在小溪和树苗之间反复。
如今正好是第一百天。
苏正林一只粗糙的手搭载扁担的前沿,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
“文儿,今儿让你娘给你做点熏肉,搬这么重,别累坏了身子。”
苏通文颤抖的腿停了下来,转过头,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沉了下来。
“爹爹,我想等明天和哥哥一起吃!”
苏正林面露忐忑,抹了下小儿子肩膀的湿泥巴,一手将小儿子手中的水桶夺了过来。侧弯着腰向前走着。
“离家还远着呢,爹爹先帮你提。”
苏通文赶忙上前,手过头顶的托举着烂木桶..
“咱说好了一人提一会,不许耍赖!”
...
“文儿,去把门开开。”苏正林侧弓身子喘息道
苏通文放下托举的手,快步上前,推开白木片编成的篱笆门。
“娘!孩儿回来了!”
苏通文。转头进了右边一座白木片和茅草白木片屋子,随后又走了出来,挠了挠头。
“爹爹!娘不在家里。”
苏正林走进院子,放下肩上的扁担,托着烂木桶的底,对着院子中的树苗泼下去。
“你娘应是在你林姨那,不一会就回来了的。”
苏正林语气平淡,脸上却早已压不住紧张,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满是老茧的手,有些发抖的抄起最后一桶水,浇了下去。
随着最后一桶水浇下,地上的树苗开始异动起来。
小家伙显得尤为紧张,蹲在树苗前仔仔细细的看着。
“爹爹!有反应了!”
原本只有一片叶子的枝桠,现在生长出了近百片。
原本只是半腿高的小树苗,竟以可见的速度长高,直到有半人高才停了下来。
最令人称奇的是这百片叶子中有一颗发光的绿果,要不是这发光的绿果,傍晚时分还真看不清树苗的样子。
“爹爹!这果子...好漂亮...”
苏通文眼神迷离的看着发光绿果,稚嫩的小手慢慢的靠近。
“砰!”
苏正林缓过神,摘下果子,用麻衣裹了好几层,直到看不出光彩来,警惕的看了看篱笆外围,站起身来朝着大房走去。
“文儿!跟上!”
屋子外看着有些寒酸,不过屋子里面倒是倍感温馨。白木片精心编磨的四人大床,陈列的家具也都是些。经看又经用的物件。
铺子里角躺着一名面色灰黑的孩童。
“啪嗒。”
苏通文懂事的将屋门合上,又将半掩着的木窗关好,点了不常用的木灯。
“爹爹!快将果子给哥哥吃下。”
苏正林解开一层层的麻衣,漆黑一片的屋子倘然明亮,一边盯着果子上的花纹一边将果子递到床上的孩童嘴边。
“这果子好生神异!似日月又似星辰!褪凡成仙不是虚言!”
绿果刚到孩童嘴边,像是突然变成了液体,入了口中,。
“咳!咳咳!”
床上的孩童剧烈的咳嗽起来,震得大床有些异响。
“噗!”
一大口黑血喷出,淡淡的绿光在孩童身周浮现,随后猛然一响,似有百年难遇的雷鸣凭空出现。
苏正林和一旁的苏通文都被吓傻了,看见已然恢复活力的孩童,渐渐反应过来。
“武儿,怎么样了!”
苏通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喜滋滋道:“爹爹!我已经全好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飞到那天上去!”
苏正林没在听小家伙的话,一把将其抱住。泪水早已百日流干,脸上留下的只是喜悦。
“我儿好了!我儿终于好了!”
一旁的苏通文倒是难掩泪水,通文多情,这下彻底放开了哭,抓着哥哥的衣服哭。
苏通武倒是有些害羞了起来,扒了扒父亲的手。
“爹!我刚在恍惚中好似见到了仙人!”
苏正林这才松开了手,脸上多了些询问和严肃之意。
“武儿,可与那褪凡成仙有关!”
“爹知道!正是!”
苏通武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
“那仙人啥也不问,只传授了很多知识,像是仙法,我虽愚笨了些,倒都是记住了。”
苏正林面色变得更加严肃,拉着通武通文的手,向着屋子外门走去。
“扑通”
到了树苗前,苏正林拉着两小儿的手跪了下来。
苏正林匍匐在地,颇为虔诚。
“苏家苏正林拜见仙人,多谢仙人,庇佑我家。”
“多谢仙人!”
苏通武和苏通文见到父亲这样,也是不敢起身。
通文对着树苗倒是有所认识,通武虽不曾见过树苗,但那仙人却有说明,这下他也明白了许多。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