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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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父子群臣

荆州城外十里长亭,东方傲率领众将肃立迎候。初秋的细雨打湿了青石官道,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与銮铃清响。

“来了。”李二凤整了整衣冠,眼中闪着期待。这位少年自荆州一战后更显得沉稳,眉宇间已隐隐有着王者之气。

官道尽头,李辕的王驾缓缓出现。八匹纯黑骏马拉着銮金车辇,两侧侍卫执戟护卫,旌旗猎猎。车辇旁并辔而行着两位将领。左边那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银甲白袍纤尘不染;右边那位却面如黝黑,左腿明显短了一截,骑在马上身形歪斜。

“大哥和三弟也来了。”李二凤轻声道。

东方傲微微颔首。他早听闻李辕长子李践诚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三子李橼姬却因幼时坠马落下残疾,且相貌丑陋。今日一见,反差比传闻更甚。

车辇停稳,侍从掀开帘幕。李辕迈步而下,不过三十六岁的他鬓角却已见霜白,但虎步龙行间威势不减。

“臣等恭迎王爷!”东方傲率众行礼。

李辕大笑上前,一把扶住东方傲:“贤弟何须多礼!”他转向李二凤,上下打量,“好小子,听说你独闯敌营,单枪匹马斩了刘锦盛麾下三员大将?”

李二凤谦虚道:“全赖叔父教导有方。”

“父王。”李践诚优雅下马,声音如清泉击石,“二弟确实长进不少。”他微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翳。

李橼姬则笨拙地滑下马背,跛着脚上前:“二……二哥。”他口齿不清,左眼因幼时受伤而半眯着。

东方傲注意到李二凤对三弟格外温和,亲自搀扶他站稳,而对兄长则保持恭敬距离。这微妙的兄弟关系,令他若有所思。

当夜,荆州州牧府张灯结彩。李辕高坐主位,东方傲居左首,李践诚居右首,李二凤、李橼姬依次而坐。钱羽孙飞等将领分列两侧。

“诸位。”李辕举杯,“荆州大捷,全赖东方将军神机妙算,二凤英勇无畏。今日当痛饮庆功!”

众人齐声应和。李践诚优雅举杯:“儿臣敬东方叔父。父王常言,叔父用兵如神,今日得见,方知不虚。”

东方傲微笑还礼:“世子过奖了。荆州之战,秦王殿下临危不乱,实乃将帅之才。”

李践诚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二弟自有聪慧,只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有时过于鲁莽。”

李二凤正要开口,李橼姬突然打翻酒杯,酒水溅了李践诚一身。“大……大哥恕罪!”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被李践诚一把推开。

“蠢货!”李践诚低声呵斥,随即意识到失态,强笑道,“无妨,三弟不是有意的。”

李辕皱眉:“诚儿!”

宴席气氛一时尴尬。东方傲适时转移话题:“王爷,斥候来报,孙博虎已集结五万大军驻守夷陵,意图夺取荆州。”

李辕果然被吸引:“孙博虎?就是那个号称‘江东猛虎’的?”

“正是。”钱羽插话,“此人勇猛非常,曾单骑冲阵连斩我军十三名偏将。”

孙飞冷笑:“再猛的老虎,遇上大哥,那也得趴着。”

众将大笑,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李二凤趁机离席,扶起被推倒在地的李橼姬:“三弟,我送你回房休息。”

看着两个儿子离去的背影,李辕若有所思:“贤弟,二凤这孩子……”

“天纵奇才。”东方傲由衷赞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李践诚手中酒杯“咔”地出现一道裂痕。

宴席散后,李辕独留东方傲在书房议事。烛光下,两人对坐案前,中间铺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

“孙博虎不足为虑。”东方傲手指点着夷陵位置,“但他背后是江东孙氏。若贸然决战,恐引发全面战争。”

李辕捻须:“贤弟的意思是?”

“先挫其锐气。”东方傲指尖划过地图,留下一道淡淡荧光,这是空间之力具现化的迹象,“派精兵突袭其粮道,再佯败诱敌深入,最后在此处……”他重重点在一处山谷,“围而歼之。”

李辕眼前一亮:“好个‘请君入瓮’!那之后呢?”

东方傲手指西移:“荆州既稳,当取益州。刘继宇暗弱,其麾下樊正、张涛早有归顺之意。得益州后,北上取汉中,则可成鼎足之势。”

“妙!”李辕拍案,“届时进可攻退可守,天下在望!”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退去,李践诚在门外偷听多时,此刻面色阴沉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东方傲似有所觉,望向门口,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而问道:“王爷准备在荆州停留多久?”

“三日后便回徐州。”李辕叹气,“崔浩来信,说北境宇文氏又有异动,需我坐镇。”

东方傲点头:“王爷放心,荆州有我。”

李辕突然压低声音:“二凤……就托付给贤弟了。这孩子天资过人,但……”他欲言又止。

东方傲了然:“世子与秦王,似乎不甚和睦。”

“诚儿心高气傲,见不得弟弟比他出色。”李辕苦笑,“橼姬又……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烛火噼啪作响,东方傲左臂突然刺痛。他强忍不适,眼前闪过几个血腥画面。玄武门前刀光剑影,李践诚满身是血指着李二凤怒骂……

“贤弟?”李辕关切道,“你脸色很差。”

东方傲回过神来:“无碍。只是……”他犹豫片刻,“王爷当多留意子嗣和睦。兄弟阋墙,最伤国本。”

李辕目光一凛:“贤弟可是预见了什么?”

东方傲摇头不语。有些未来,说出来反而会加速其到来。

次日清晨,东方傲在庭院练剑。佩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若游云,这是他将时间之力融入剑法的尝试。

“东方叔父真是好剑法!”

李践诚不知何时站在廊下,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晨光中,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确实是人中龙凤。

“世子起得早。”东方傲收剑而立。

李践诚微笑:“习武之人,不敢贪睡。”他抽出佩剑,“不知可否请叔父指点一二?”

他不等回答,已经挺剑刺来。这一剑看似平和,实则暗藏七种变化,剑尖微微颤动,封住东方傲所有退路。

东方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李践诚的剑术造诣竟有如此之高!他不敢大意,持剑画出一道圆弧,以巧劲化解攻势。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转眼三十招过去。李践诚剑法华丽精妙,东方傲则大巧若拙,每每在关键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杀招。

“世子好身手。”东方傲由衷赞叹。

李践诚收剑,气息丝毫不乱:“比起二弟如何?”

东方傲沉吟:“秦王殿下剑走偏锋,凌厉果决;世子剑法圆融,已有大家风范。”

“呵……”李践诚轻笑,“叔父真会说话。”他突然压低声音,“父王似乎很看重二弟?”

东方傲不露声色:“王爷对诸位殿下一般疼爱。”

“是么?”李践诚望向远处正在教李橼姬射箭的李二凤,“那为何独留二弟随军?”

不等回答,他拱手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说不出的冷意。

东方傲若有所思。这时李二凤带着李橼姬走来,少年额头见汗,却满脸笑容:“叔父,三弟射中靶心了!”

李橼姬红着脸,结结巴巴:“多……多谢二哥教导。”

看着这对兄弟,东方傲心中暗叹。同样是兄长,李践诚与李二凤对待幼弟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三日后,李辕启程返回徐州。荆州城外,旌旗招展,千骑护送。

“贤弟,一切拜托了。”李辕握着东方傲的手,语重心长。

东方傲点头:“王爷放心。孙博虎之事,半月内必有佳音。”

李辕又拉过李二凤:“二凤啊!要听叔父的话,勤学苦练,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李二凤郑重应下:“父王保重,孩儿谨记。”

轮到李践诚告别时,他优雅行礼:“叔父在荆州要注意身体,切莫劳心费神。侄儿与父王聆听叔父和二弟的佳音。”言辞诚恳,眼神却瞟向李辕身后的崔浩,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李橼姬跛着脚上前,结结巴巴道别。李辕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怜惜。

随着王驾渐行渐远。突然,东方傲左臂剧痛如灼,眼前再次浮现血腥画面,这次画面更加清晰:玄武门下,李践诚被一箭穿心,李橼姬倒在血泊之中,而李二凤手持长弓,面无表情……

“叔父?”李二凤关切问道,“您脸色看起来很差。”

东方傲强忍疼痛:“无碍。只是旧伤发作罢了。”他望向远去的王驾,喃喃自语,“但愿是我看错了。”

钱羽大步走来:“大哥,探马来报,孙博虎先锋已至当阳!”

东方傲眼神一凛:“传令全军,准备迎敌!”他转向身旁的李二凤,“殿下,该上课了。这一课,我来教你该如何驯服猛虎。”

李二凤眼中燃起战意,兄弟相残的阴云暂时被抛到脑后。荆州城头,唐字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