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前显圣
“洗衣、做饭、洗脚、洗澡、按摩，每月二十块，包吃住。”
岳胜了解津门的工资水平。
拿警察举例——
三等、请愿及临时警士，月薪11元。
二等警士，月薪为11.5元。
一等警士与户籍警，月薪为12元。
这都很低，还比不上许多工人的工资。
工人虽然累，每天至少工作十二个小时，但薪水也高，普遍能达到15块左右，包括纺织厂女工。
这也是秦茹、宋莹这样的妇女想找工作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去纺织厂的原因。
无他。
工资确实高。
当警察的，除非晋升警长及户口生，薪资才算多起来，其分三等：一等19元，二等17元，三等15元。
而林佳作为津门人民三院的护士，一个月薪水差不多十五六块，最多十八九块，不会超过二十。
岳胜开出20，已经算是高工资，再加上包吃住的待遇，甚至比那些月薪25块30块的中等收入人群还要好。
林佳对工资没有异议。
但是，洗澡——
“怎么？”
“不满意？”
岳胜淡淡道：“不满意现在就可以走。”
林佳咬牙：“满意。”
她们当护士的，插导尿管甚至掏屎都要做，与之相比，这老头只是要求洗脚、洗澡，根本不算什么。
反正他也硬不起来。
岳胜见林佳这么轻易就答应，愈发笃定这小护士必定是另有所图。
细想想。
他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值得这么个年轻貌美小姑娘惦记？
也没别的。
房子而已。
‘想等我死了继承我的房子？’
岳胜心底好笑。
这姑娘死了他都不会死。
且等着吧。
“什么时候能上工？”
“我要回家收拾东西，明天早上过来。”
“行，不送。”
岳胜送林佳出了院门。
朱能在旁全程见证，等人一走，他立马瞪眼：“这小护士脑子进水了？”
好好的护士不当，跑来给一个糟老头子当护工？
怎么想的。
岳胜不理他，径自去到秦茹屋外。
砰砰。
秦茹打开门：“刚听到院里有动静，什么人来了吗？”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岳胜将刚才的事情给秦茹说了一下：“你明儿找宋莹一起去三院打听打听她是不是辞职了，再打听一下她家里什么情况。”
秦茹听完不禁多看岳胜一眼：“我还以为有年轻小姑娘送上门，早把岳叔迷昏头呢。”
大概是看出岳胜心地善良的本质，再加上那天晚上岳胜找她让给介绍年轻老伴，算是共享秘密，关系自然亲近不少。
而且，老岳对年轻女孩子感兴趣，对她这个三十多岁老妇女自然就不感兴趣。
这也让秦茹如释重负，跟岳胜相处起来也就没那么多戒备心。
于是她现在也敢主动开两句玩笑。
岳胜瞥她一眼，从口袋里取出‘瑜伽无袖衫’：“明天穿上这个练功。”
衣服丢过去。
岳胜不留恋，转身就走。
秦茹展开衣服看了眼，脸上笑容一僵，冲岳胜背影啐一声：“这老不修！”
……
次日。
十月十六。
林佳带着简单几件衣服跟洗漱用具到了大胜武馆。
刚进来，就看到岳胜坐在院中，瞥一眼，颇具威严，乍一看，老头还挺有魅力。
林佳心里奇怪，这位怎么跟在医院的时候判若两人？
“岳师傅。”
她走到岳胜跟前。
现在是白天，近距离再看，发现老头骨相是好看的，隐约能看到年轻时候的一些影子。
早年间八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
现在年纪大了，但面冷、威严重，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岳胜微微颔首：“给你介绍一下——”
“朱能，我二徒弟，好吃、懒做、好色。”
朱能顿时不依：“师父怎么能在小姑娘面前诋毁我！”
他冲林佳露出猪哥笑：“林小姐，我们昨晚见过，叫我朱哥就行，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林佳甜甜叫一声：“朱哥。”
顿时就让朱能融化掉。
岳胜继续介绍——
“沙敬，三徒弟，老实本分、吃苦耐劳、话少。”
沙敬闷声打个招呼：“林小姐。”
林佳忙叫道：“沙哥。”
“孙栋，邻居宋莹的孩子，母子俩都在武馆习武。”
“沙大宝、沙小宝，沙敬的两个侄子，也是武馆学徒。”
小孩子就不用打招呼。
岳胜起身：“后院是女学徒练功的地方，你跟我来。”
林佳赶忙跟上。
她在后面看着岳胜的背影，不知怎么，刚才听岳胜介绍武馆学徒，还有这起身、这转身、这带路，好似带着韵味。
就像是。
就像是。
是了！
这叫‘宗师风范’。
‘报纸上果然都是瞎写，只管吸睛罔顾事实。’
林佳可没看出来这岳师傅跟报纸上的‘滑师傅’有丁点的相似。
她当然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且，岳胜前世看过许多电影，在气质营造跟拿捏这一块，他是这个[大拇指]。
……
武馆后院暂时只有三个人——
秦茹、宋莹、槐花。
岳胜带着林佳过来的时候，槐花在扎马步，宋莹在木人桩前比划，秦茹在打拳。
“未习拳，先站三年桩。”
“练拳，站桩是基础。”
岳胜走到站桩的槐花跟前，用拐杖在她的间架、前膝推了一把，槐花咬着牙一动不动。
林佳满脸惊叹，这小姑娘站的真稳当。
但是，念头刚起，就听岳胜说：“如果间架很整很强韧并且极具弹性，一受力之下立即复位、弹回，那才叫站对了，如果一受力就散了或是像你这样用力死顶着，这叫死桩。”
林佳不明觉厉。
她看着岳胜用拐杖在小姑娘身上敲打——
“坐臀提身、领颈拔背、节节拉长、通脊贯顶。”
“隔墙视彼物，牛拉重车行。”
“尾椎内扣下坐。”
“命门顶起。”
“小腹下掖。”
“头颈上领。”
岳胜每敲打一处就提点一句，等他校正一遍，林佳再看那小姑娘，就觉得她这会儿站的好像更对了。
她也不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就是觉得岳胜指点过后，小姑娘整个给人很弹性很充实的感觉。
“你要感受整条脊椎连同两侧的大筋被上下拉伸，如同一条被拉起的弹簧，充满弹性。”
“这叫‘躯干的不空状态’。”
“什么时候能够维持这个状态，你的桩功就算彻底入门。”
不空状态？
林佳眨眨眼，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岳胜厉害。
她不懂武术不懂拳术，但随着岳胜指点那个叫槐花的小姑娘这几下，随着他拿着拐杖，三俩下就把那俩大姐的动作给校正过来，在林佳内心，一位武术宗师的形象就此立住了。
敬仰。
崇拜。
慕强。
这都是打破年龄差、攻略小女生的制胜法宝。
岳胜为此不惜同时启用‘魅力光环’与‘映照’两个技能。
映照先师岳荣本就是一代宗师。
再加上岳胜有意设计，从林佳入门一直到指点槐花三人，全都在岳胜的脑海里预演很多遍。
此刻一气呵成。
短短不到十分钟，岳胜相信必定能够在林佳小小的心灵中留下一个极深刻的印象。
“让你秦姐带你去房间收拾一下，待会儿来后院，你以后就跟着她们一起习武。”
岳胜不容置喙，转身潇洒离去。
林佳看着岳胜离去背影，不由的目眩神移：“这就是宗师吗？”
她哪里知道，她为之震撼的老宗师，出了后院立马回了房间，扑倒在床上，像蛆虫一样扭动，全身仿佛撕裂一般痛到撕心裂肺。
这是‘映照’的后遗症。
此正是——
要想人前显贵，必在人后受罪！
岳胜受老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