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思过窟与地脉阴窍
冰冷。
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并非源自深秋的寒风,而是来自身前那双鹰隼般的、带着毫不掩饰杀意的眼眸。
凌飞僵立在祠堂侧面那条堆满杂物的狭窄巷道口,浑身血污,破旧的麻衣被撕裂,露出下面青紫的伤痕和尚未完全愈合的断臂痕迹。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嘴角溢出的暗红血沫滴落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色。体内,新生的引气三重气旋虽已稳固,却在石珠反噬和强行奔逃的内伤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钝痛,如同刚刚粘合好的琉璃器皿,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纹。
三长老凌海负手而立,灰袍在昏暗中无风自动,引气境后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凌飞身上,让他本就重伤的身体更加难以支撑,膝盖微微发颤。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如同审视着砧板上的鱼肉,扫过凌飞狼狈不堪的模样,最终落在他那明显带着一丝灵力波动的身上,瞳孔深处骤然闪过一丝惊疑和更深的厌恶!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浑身是血……凌飞!”凌海的声音淬着冰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凌飞心口,“说!你去哪里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在外面惹了祸事,想牵连家族?!”
“三长老!”凌岳立刻上前一步,站在凌海身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怒和后怕,指着凌飞厉声道:“爷爷!这小子肯定没干好事!您看他身上的伤,还有这引气三重的灵力波动!他才多大?之前还是个连气都引不出的废物!肯定是用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手段!说不定就是勾结了外面的凶人,才弄成这副鬼样子!他要是把仇家引到堡里来……”
“闭嘴!”凌海低喝一声,打断了凌岳的煽风点火,但眼神中的寒意却更盛。他死死盯着凌飞,引气后期的灵压如同实质般收紧:“回答我!否则,家法之下,生死不论!”
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了凌飞的脖颈,让他几乎窒息。屈辱、愤怒、还有一丝对暴露石珠秘密的恐惧,在胸腔里疯狂冲撞。他攥紧了藏在袖中、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不能说出野狐坡!不能说出黑袍老者!更不能暴露石珠的存在!否则,等待他的绝不是家法,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觊觎和毁灭!
“我……”凌飞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去后山……寒潭瀑布……炼体……”
“炼体?”凌海嗤笑一声,眼神如同看一个拙劣的谎言,“炼体能炼出引气三重?能炼得浑身是血,如同被妖兽撕咬过?凌飞,你真当老夫是三岁孩童不成!”
“是真的!”凌飞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倔强和疯狂,“我……我在寒潭底发现了一株奇特的寒草……吞服后……体内寒气爆发……险些丧命……侥幸突破……这伤……是寒气反噬和……被瀑布乱石所伤!”
他半真半假地嘶吼着,将寒潭三纹草的经历稍加改动,隐去了最关键的石珠和黑风洞窟。话语中蕴含的极致痛苦和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倒有七八分真实。
“寒草?”凌海眼中精光一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什么寒草?拿出来!”
“没……没了……”凌飞垂下头,声音带着绝望的虚弱,“药力太猛……身体承受不住……爆开了……只留下这些……”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旧的灰色布袋——正是从黑袍老者遗落处捡到的那个!他飞快地将里面那三块下品灵石和那卷《阴煞淬体诀》兽皮册子死死藏在最贴身的内衬里,只留下那张折叠的、颜色泛黄、边缘磨损的【冰脉散】残方皮卷,以及十几枚散落的铜钱,颤抖着递了过去。
“就……就只有这个……和……这点钱……是我在草边捡到的……”他声音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
凌海狐疑地接过那张残破的皮卷,入手冰凉粗糙。他展开一看,上面尽是些扭曲怪异的符号和残缺的线条,右下角“冰脉散”三个古字倒是勉强能认,但整张皮卷弥漫着一股古老晦涩的气息,完全看不出价值。他又瞥了一眼那十几枚沾着泥污的铜钱,眼中的贪婪瞬间化为浓浓的鄙夷和失望。
“哼!破烂!”凌海随手将皮卷和铜钱如同垃圾般丢在凌飞脚下,脸上充满了被愚弄的怒意,“编造谎言,掩饰行踪!身负不明伤势,灵力波动诡异!凌飞,你简直是我凌家堡的祸根!今日若不严惩,堡规何在?!”
他不再给凌飞任何辩解的机会,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凌飞受伤的左臂!
“呃啊——!”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凌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佝偻下去,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
“爷爷!废了他!”凌岳在一旁兴奋地低吼,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
凌海眼中厉色一闪,引气后期的灵力如同毒蛇般,瞬间涌入凌飞的左臂经脉,就要将其彻底摧毁!这一下若是抓实,凌飞这条手臂连同里面的经脉,必将彻底废掉!根基尽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木轴转动声,在死寂的巷道中突兀响起。
祠堂那扇厚重、布满岁月痕迹的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些许,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冰冷的地面,也勾勒出一个佝偻、沉默的身影轮廓。
守祠老人。
他倚在门框上,浑浊的目光低垂着,仿佛只是无意中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他手中依旧拄着那根磨得油亮的旧扫帚柄,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朽。
然而,就在他出现的瞬间,凌海那只灌注了凌厉灵力、即将废掉凌飞手臂的枯爪,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烫到,猛地一僵!他引气后期的威压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他猛地转头看向祠堂门口,鹰隼般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忌惮,甚至……是一丝恐惧!
“咳咳……”守祠老人发出几声干涩的咳嗽,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浑浊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抬起,扫过凌海那只抓着凌飞断臂的手,又扫过凌飞痛苦扭曲的脸和地上那张被丢弃的【冰脉散】残方,最终落在凌海阴沉的脸上。
“……堡规……森严……”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枯叶摩擦,语速慢得令人心焦,“……犯错了……就得……罚……”
凌海抓着凌飞断臂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剧烈闪烁。堡内关于守祠老人的诡异传闻,以及此刻对方身上那深不可测、如同古井般的气息,都让他不敢造次。
“……思过窟……三个月……”守祠老人浑浊的目光似乎毫无焦点,又仿佛洞悉一切,他顿了顿,用一种更低、更飘忽的语调补充道,“……根……扎不稳……风一吹……就倒……去……地底……好好……想想……根……怎么……扎……”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言语,仿佛耗尽了力气,缓缓转过身,拄着扫帚,蹒跚地挪回了祠堂侧门内。“吱呀”一声轻响,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那点昏黄的灯光和所有无形的压力,都隔绝在门后。
巷道里一片死寂。只有凌飞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凌海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祠堂侧门,抓着凌飞断臂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他猛地一甩手,将凌飞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掼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
“哼!老东西多管闲事!”凌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充满了不甘和忌惮。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剐过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凌飞,厉声道:“算你走运!就按守祠长老说的办!凌岳!”
“孙儿在!”凌岳立刻躬身。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扔进思过窟!封死洞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启!让他在地底下好好‘思过’!若是死在里面,也是他咎由自取!”凌海的声音充满了冷酷和厌恶,说完,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凌飞,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是!爷爷!”凌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残忍笑容。他走上前,用脚踢了踢蜷缩在地上的凌飞,如同踢一条死狗,“废物,听到了吗?思过窟!嘿嘿,那可是个好地方!好好享受吧!”
他一把抓住凌飞的后衣领,如同拖拽货物般,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起,不顾他断臂的剧痛和内腑的伤势,朝着堡内最偏僻、最阴森的角落拖去。
思过窟。
位于凌家堡最深处,祠堂后山一处背阴的绝壁之下。入口是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洞口被厚重的、锈迹斑斑的精铁栅栏封死,上面缠绕着粗如儿臂的冰冷铁链,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孔都已被锈蚀得模糊不清。一股浓郁的、混合着陈年霉味、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腐朽气息,从洞口深处弥漫出来,让人闻之欲呕。
这里,是凌家堡用来囚禁重犯、惩罚十恶不赦子弟的绝地。据说深入地底,终年不见天日,阴煞之气弥漫,被关入其中,生不如死。堡内甚至有传言,被丢进思过窟的人,从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进去吧!废物!”凌岳脸上带着快意的狞笑,粗暴地将重伤的凌飞推搡到铁栅栏前。早有护卫上前,用铁钳绞开沉重的铁链,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锈死的铜锁被强行砸开。一股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腐朽气息,如同冰水般瞬间涌出,让周围的护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凌岳捂着鼻子,厌恶地挥挥手。两个护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几乎虚脱的凌飞,如同扔垃圾般,将他狠狠丢进了那黑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
“咣当——!哗啦啦——!”
沉重的精铁栅栏被迅速合拢,粗大的铁链再次缠绕锁紧,巨大的铜锁落下,将洞口彻底封死。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凌飞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潮湿、布满碎石和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埃。断臂处和内腑的伤势受到剧烈震荡,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溅落在冰冷的石地上,迅速被灰尘覆盖。
黑暗。
绝对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冰冷。
比寒潭更甚,比黑风涧的阴煞更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单薄的衣衫,扎入皮肤,渗入骨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霉味、土腥味,还有一种仿佛积郁了千百年、深入岩石纹理的阴冷死寂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渣,刺得喉咙生疼。
死寂。
绝对的死寂。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有自己粗重、痛苦、带着回音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的声音,如同濒死的鼓点,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恐惧、绝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孤寂……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凌飞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这就是思过窟?这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根扎不稳……风一吹就倒……”
“去地底……好好想想……根……怎么扎……”
守祠老人那沙哑飘忽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弱的磷火,突兀地在凌飞混乱的意识中闪现。
地底……思过窟……根怎么扎?
这难道不是纯粹的惩罚?老人是在暗示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绝望的心湖中漾开一丝微弱的涟漪。他挣扎着,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支撑着,艰难地坐起身来。
黑暗中,视觉完全无用。他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
指尖触摸到的,是冰冷、潮湿、布满棱角的岩石地面和洞壁。空气粘稠阴冷,带着浓重的湿气。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调动丹田那新生的引气三重气旋。
嗡!
气旋刚一运转,异变陡生!
洞窟内那无处不在、浓郁粘稠的阴冷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瞬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他涌来!这股阴冷气息并非纯粹的黑风涧阴煞,而是混合了地底深处特有的、更加沉重、更加死寂的阴浊之气!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那些被石珠强行压制在经脉深处的、源自黑袍老者“阴煞珠”的阴寒死气,仿佛受到了同源的召唤,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疯狂地冲击着石珠设下的无形枷锁!
内外交攻!
“噗——!”凌飞身体剧震,又是一口带着灰黑色冰晶的淤血喷出!经脉如同被无数冰刀反复刮擦,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丹田气旋的光芒也在这内外阴寒之气的冲击下,剧烈摇曳,变得黯淡无光!
这思过窟,简直就是为他体内隐患量身打造的绝杀之地!这里的阴浊之气,会不断引动、滋养他体内蛰伏的阴寒死气,加速其爆发!别说三个月,恐怕三天都撑不过去!
巨大的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
然而,就在这内外阴寒之气疯狂肆虐、几乎要将他彻底冻毙的刹那——
嗡!
左手掌心!那枚沉寂的石珠,在感应到宿主濒临绝境和外界浓郁精纯的阴浊之气后,终于再次动了!
一股熟悉而霸道的吞噬之力,猛地从石珠深处爆发出来!这一次,它不再狂暴地掠夺凌飞自身,而是如同一个精准的旋涡,主动迎向了外界疯狂涌入的阴浊之气,以及体内那狂暴冲击的阴寒死气!
轰——!
精纯的地底阴浊之气和狂暴的阴寒死气,如同百川归海,被石珠贪婪地吞噬、吸纳!所过之处,凌飞经脉中那刺骨的冰寒和撕裂般的剧痛,竟随之大大减轻!仿佛石珠在替他承受这致命的侵蚀!
同时,一股被过滤、被转化过的、温凉而精纯的阴性能量,如同涓涓细流,从石珠内部反哺而出!这股能量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奇异的、滋养万物的生机,缓缓流淌向他布满灼痕冻伤的经脉,尤其是那些被阴寒死气反复冲击的位置!
修复!滋养!
更让凌飞心神剧震的是,当这股温凉的反哺能量流经他全身经脉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盘坐之下的这片冰冷、潮湿、蕴含着浓郁阴浊之气的大地,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厚重的脉动?
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低沉、缓慢,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这脉动与他体内流淌的温凉能量,以及石珠吞噬阴浊之气的节奏,隐隐产生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共鸣?
“根……扎大地……”
守祠老人的禅机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凌飞脑海中的迷雾!
大地!这承载万物、孕育一切、至厚至重的——大地!思过窟深入地底,正是大地阴浊之气最浓郁之处!也是……大地本源之力最易被引动之处?
石珠吞噬阴浊,反哺精纯阴性能量,而引导这股能量,感应、沟通、甚至引动脚下这片大地的脉动,让自身的“根”(石珠之力)真正扎入这片“土”(大地本源),汲取其力量,稳固自身,化解阴煞!这……才是“根扎大地”的真正含义?才是守祠老人将他送入这绝地的用意?!
这个明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凌飞绝望的心海!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他不再抗拒,反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石珠吞噬带来的细微刺痛,集中全部心神,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从石珠反哺出的温凉能量,不再仅仅局限于温养经脉,而是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将其导向自己的双脚涌泉穴,并努力将意念沉入脚下这片冰冷潮湿的岩石大地之中!
去感应!去沟通!那厚重、沉凝、如同母亲怀抱般的大地脉动!
过程艰难无比。意念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在狂暴能量的余波和身体的剧痛中艰难维系。脚下的大地冰冷死寂,那丝微弱的脉动时隐时现,难以捉摸。
时间在无边的黑暗和痛苦的尝试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凌飞的精神力几乎耗尽,意识开始模糊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厚重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缕地泉,毫无征兆地,从脚下冰冷的岩石中悄然渗出,顺着他的脚心涌泉穴,缓缓流入了他的经脉!
这暖流并非炽热,而是一种温润、厚重、带着无尽包容与生机的气息!它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它流过之处,石珠反哺的温凉阴性能量仿佛受到了滋养和引导,变得更加温顺、更加凝练!体内那些狂暴的阴寒死气,在这股厚重温和的地脉气息面前,竟也如同遇到了克星,狂暴之势微微一滞!
虽然只有一丝,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股源自大地深处的、厚重温和的暖流,却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带来了生的希望,照亮了“根扎大地”这条凶险而充满可能的道路!
凌飞精神猛地一振!疲惫和痛苦仿佛被驱散了一丝!他死死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微弱感应,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守护着最后一滴水,引导着那一丝地脉暖流,极其缓慢地汇入丹田气旋之中。
气旋接触到这丝厚重温和的气息,旋转似乎都更加稳定了一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突兀地在死寂的洞窟深处响起!
凌飞浑身汗毛瞬间炸起!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这声音……不是老鼠!也不是水滴!是……脚步声?!这深入地底、被铁锁封死的绝窟之中,怎么还会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