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为本宫的寿安正名
“臣妇沈氏求见皇后娘娘——”
沈湘晚换上了命妇的朝服，梳了端庄的发髻。
她跪在凤栖宫前，等待着皇后的传唤。
通报的宫女匆匆过来，“皇后娘娘请侯夫人进去。”
沈湘晚松了口气，皇后娘娘肯见她，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后娘娘与皇帝是发妻，从前感情和睦相敬如宾，膝下一儿一女，长女寿安公主死于三年前，子就是太子程锦。
寿安公主离世后，皇后和皇帝闹掰，她将自己囚在凤栖宫中，终日烧香拜佛，宫中事务全权交由贵妃打理。
步入凤栖宫就是浓重的檀香味。
引路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大丫鬟，名芳蕊。
芳蕊说：“娘娘今早见了方住持，现下还在佛堂做功课，侯夫人稍候。”
“不急。”
皇后娘娘没让沈湘晚等太久。
她身着海青，未施粉黛，青丝挽成发髻，连发钗都没带。
当朝皇后幽闭深宫带发修行不问世事。朝臣早就不满了。
但皇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任由皇后折腾。
“你来了？”
皇后柳青玉抬头看着沈湘晚，她今年不过四十，目光却如老妇般古井无波。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湘晚跪在地上叩头。
“起来赐座吧。本宫听说了，昌平侯进宫面圣，状告你杀害裴家夫人。看他那副模样，他手中好像握有实质性的证据。”
沈湘晚垂眸点头：“天启二十一年，乔媛在兰陵，她怕是看到了什么。臣妇今日入宫就是求皇后娘娘出手相助。”
柳青玉坐在高位上看着沈湘晚，“今年二十一了吧。”
沈湘晚乖顺的点头，“是，过了年就二十二了。”
“云烟走的时候也二十一。”
柳青玉说着抹了眼泪，她说，“陛下不希望旧事重提，昌平侯入宫不会落到好处的。”
“臣妇知道，陆指挥使和哥哥都已经入宫。”
“你怎么想的？”柳青玉问沈湘晚，“你怕吗？或者说你敢吗？”
沈湘晚“噗通”跪倒，朝柳青玉磕了个头：“沈湘晚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臣妇能苟活至今，多亏了公主殿下，臣妇愿意做任何事情，”
“那好。”柳青玉晦暗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丁点的神情波动，“那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帮助沈家平反，给本宫的寿安正名的机会，沈大姑娘，你最好不要让本宫失望。”
“臣妇定不负皇后娘娘的信任。”
……
天气二十一年，新年
皇帝收到一封密信，言明顺朝北方的江灵山下有一处密穴，内藏着无尽宝藏和万千武器。
开启密穴的钥匙是一块玉佩，传闻玉佩在兰陵。
顺朝如果能得到江灵山下的宝藏，那虎视眈眈的敌国，空虚的国库都不足为惧。
三月，皇帝派太子以请方大儒出山为由，去兰陵秘密调查玉佩的下落。
中间出了岔子，本来的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到了兰陵后，太子去拜访方大儒，沈知鹤带着两个姑娘在暗处寻找玉佩的下落。
这等隐秘宝贵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找。
四个人一耽误就耽误了两个月。
太子将方大儒劝出了山，程云烟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
四人商议过后，决定先回长安，送下方大儒交差，将程云烟送回去养病，随后派人回来继续寻找玉佩。
那时已经从春日进入了盛夏。
五人行至一处山坳，那地方易守难攻，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山上冲下来了一群杀手，冲着五个人杀过来。
五人为了掩人耳目，带的侍卫并不多，还有人被他们留在兰陵继续调查玉佩的下落。
侍卫不敌杀手，直取太子的性命。
沈湘晚是有功夫在身的，她拔出短刀，以一敌十，冲在前面，让沈知鹤带着太子先走。
那时候程云烟已经病得很重了，她说：“我跟着你们走也是拖后腿，我留下来陪着湘晚吧。”
没有那么多矫情的话，生死关头，多活一个是一个。
沈知鹤护着太子和方大儒走了，沈湘晚和程云烟断后。
后来啊……
沈湘晚只记得那日她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恐惧，有人来，她就杀人，被动的，麻木的。
杀到最后，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最后一个杀手手执长剑对着她的心口刺过来。
高热到几乎昏迷的程云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沈湘晚扑倒，替沈湘晚挡了最后一击。
沈湘晚抽出短刀，杀了最后一个杀手。
其实程云烟没有伤到要害，如果得到及时的救治，她能活。
但，沈湘晚等啊等，等不到沈知鹤和太子来接她。
她背着程云烟往外走，她和程云烟说：“云烟姐姐，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好。”
程云烟的血沾湿了沈湘晚的衣衫，沈湘晚不时伸手去摸程云烟的身体，生怕她突然断气。
程云烟说：“湘晚，你别害怕。”
说完这话之后，程云烟就断了气。
沈湘晚就这样带着程云烟的尸体往外走着，她多希望程锦和沈知鹤带着大夫突然出现。
激战耗尽了沈湘晚的体力，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体力不支晕倒了。
再醒来时，已经回了长安。
醒来的沈湘晚先见的是沈夫人，沈湘晚问沈夫人：“我睡了多久？”
沈夫人摸着眼泪将沈湘晚抱在怀中，“已经一个月了，湘晚，你受苦了。”
“公主还好吗？”
沈夫人沉默了一瞬，“待你养好身体，母亲带你入宫请安。”
“云烟姐姐是不是死了？娘，云烟姐姐呢？”
她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几近崩溃。
她质问沈夫人：“哥哥呢？哥哥为什么不回来接我和云烟姐姐！娘，云烟姐姐的伤不至死，她能活下来的。”
她像疯魔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恨着太子和沈知鹤。
沈夫人也绷不住了，将沈湘晚抱在怀里哭泣。
但那时候的沈湘晚不明白沈夫人在哭什么。
那时候的她恨极了太子和沈知鹤。
后来沈湘晚才知道，沈知鹤为了保护太子，失去了双腿，再也无法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