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农业改革
夜色未央,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朱由检独坐案前,眉心微蹙。窗外风声低沉如诉,似在为这风雨欲来的朝局低吟。他手中握着一封密信,指尖摩挲纸面,目光沉静却透出几分冷意。
“温体仁之子温世贞……竟敢勾结江南海盗?”他低声自语,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
王承恩立于殿侧,垂首不敢言语。他知道陛下此刻心中已有决断,再多言无益。
良久,朱由检将密信缓缓收入袖中,抬眼望向窗外:“传旨,明日早朝。”
王承恩躬身应命,轻步退下。脚步声渐远,屋内复归寂静。朱由检起身,缓步踱至窗前,伸手探出窗外,感受那拂过掌心的夜风。寒意入骨,一如他心头那份沉重的责任。
次日辰时,紫禁城晨雾未散,金钟鸣响,百官陆续入朝。
朱由检端坐龙椅之上,神情肃然。昨夜之事已在他心中酝酿成策,今日便是推行新政、整肃吏治之时。
“朕昨日已下令设立安民司,卢象升总督其事,统筹赈灾与剿匪两线。”他开口,语气平稳却暗藏雷霆,“然国之根基,在农。若农事不兴,百姓不得温饱,纵有兵甲百万,亦难保社稷安稳。”
群臣屏息聆听,皆知陛下今日所议,非同寻常。
“即日起,全国减税赋三成,以三年为期,鼓励农耕,扶持乡里。”朱由检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凡地方官员,务必如实传达,不得虚与委蛇,更不得借机盘剥百姓。”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泛起细微骚动。有人欣喜,有人迟疑,更有几位老臣眉头紧锁,似有异议。
果然,礼部尚书李维恒再度出列,拱手道:“陛下圣明,减税之举实乃惠民之策。然财政吃紧,若骤减三成,恐致国库空虚,反生祸乱。”
朱由检微微一笑,并不急躁,而是缓声道:“李尚书所虑极是。然朕已令户部重新核算账目,削减冗员俸禄,裁撤无用之职,以补减税之缺。国之所重,不在金银珠玉,而在黎庶安乐。”
李维恒默然片刻,终是退回班列,不再多言。
朱由检见状,心中略定。他知道,朝堂上的阻力虽大,但只要能稳住大局,新政便有望推行。
数日后,诏书传遍天下,各地官员接旨,纷纷回奏称颂圣德。然而,朱由检并未因此松懈,反而更加警觉。他深知,真正考验才刚刚开始。
半月后,东厂呈上一份密报:湖广某县,税赋虽减,然粮价反涨,百姓怨声载道;河南一地,地方官借机增设杂税,名为“修渠之资”,实则搜刮民脂民膏。
朱由检阅罢,脸色阴沉。他将密报掷于案上,怒喝一声:“好个阳奉阴违!”
王承恩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此事或许只是个别州县所为,未必波及全局。”
“未必?”朱由检冷笑,“朕下的旨意,不过半月便遭扭曲,若不及时整顿,待到秋收之时,恐怕连粮食都收不上来。”
说罢,他提笔疾书,亲自拟定一道密旨:“速召陈启元入宫。”
不多时,年轻礼部侍郎匆匆赶来,跪地叩首。
“臣陈启元,恭听陛下训示。”
朱由检凝视着他,语气低沉而坚定:“朕命你即刻前往湖广、河南等地,彻查减税落实情况。凡有贪墨、欺压百姓者,可先斩后奏,无需请示。”
陈启元心头一震,连忙应命:“臣遵旨。”
“记住,”朱由检加重语气,“你不是去巡视,而是去震慑。让那些胆敢违背圣旨之人明白,天子之威,不容挑衅。”
陈启元深深叩首,眼中闪过一抹坚毅:“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翌日清晨,陈启元便率队出发,一路南下,直抵湖广。
与此同时,朱由检也未闲着。他召集六部要员,严令各司加强监察,同时命锦衣卫与东厂联合行动,专门针对那些屡教不改的地方官吏。
几日后,湖广传来消息——该县县令已被革职查办,家产抄没,百姓拍手称快。另有一名巡抚因私设苛捐杂税,被押解进京,交由大理寺审理。
此事一出,震动朝野。不少原本敷衍了事的地方官顿时警醒,纷纷加紧落实减税政策,唯恐成为下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
然而,朱由检并未因此松懈。他知道,真正的困难在于如何让改革深入基层,使每一户百姓都能切实受益。
于是,他下令安民司设立“乡约司”,由卢象升举荐贤能之士,分赴各地乡村,实地巡查,记录百姓疾苦,反馈朝廷,以便及时调整政策。
又数月过去,随着新政逐步落地,部分地区的农业产量开始回升,百姓生活略有改善。但朱由检清楚,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这一日,他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忽闻门外脚步声急促,王承恩匆匆入内,神色凝重。
“陛下,陈启元回来了。”
朱由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让他进来。”
片刻后,陈启元步入殿中,满面风尘,神色疲惫却透着一股坚定。
“臣陈启元,叩见陛下。”
朱由检示意他起身,随即问道:“此行如何?”
陈启元抱拳答道:“回陛下,臣沿途所见,多数地方已开始执行减税之策,百姓感激涕零。然仍有少数官员阳奉阴违,甚至借机敛财。”
“具体情形如何?”
“臣在河南一地,发现一名知府暗中增派‘义役’,实则强迫百姓无偿劳作,供其修建私宅。臣已当场将其拿下,押解回京。”
朱由检听后,面色愈发冰冷:“此人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姓张,名文远。”
朱由检沉吟片刻,随即下令:“将此人交由刑部严审,若属实,斩首示众。”
陈启元点头应命,却又迟疑了一下,低声补充道:“陛下,臣还发现一个现象。”
“讲。”
“有些地方,百姓对朝廷的新政并不信任,认为不过是皇帝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便会变卦。因此,即便减税令下,仍有不少人不肯多耕。”
朱由检闻言,眉头微皱,心中一沉。他意识到,仅靠政令和铁腕手段远远不够,必须让百姓真正看到变化,感受到实惠,才能赢得民心。
他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朕打算亲自巡视几处重点州县,亲眼看看新政成效,也让百姓知道,他们的君主没有忘记他们。”
王承恩惊道:“陛下亲往?这太危险了!”
朱由检摆摆手:“无妨。朕若不去,怎能知晓真实民情?”
说罢,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苍茫的山河,喃喃道:“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若不能让他们安居乐业,朕这个皇帝,有何资格坐在龙椅之上?”
夜色渐浓,风吹檐角,铜铃轻响。朱由检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如同一座孤峰,静静伫立于风雨之中。
他轻轻合上手中的奏折,转身对王承恩道:
“准备车驾,朕要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