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骨烬

龙泉山的古窑群在暴雨中苏醒，青砖缝隙渗出荧蓝釉泪。顾承的量子态实体化手指正扣在我腕间，将我的胎裂创口按在窑神庙的星陨砧上。砧面残留的崇祯年血渍突然活化，顺着裂纹爬入我的血管，与纳米机器人融合成青花经络。

“忍一忍。“顾承的呼吸裹着宣德炉的沉香，金丝眼镜在釉火中熔化成液态金属，“星图补全需要你的胎血和我的......“话音未落，程潇的机械残躯撞碎庙门，纳米陶瓷组成的左臂已重构成永乐剑仿品。

我反手抓住顾承的量子态手腕，胎血在砧面绘出北斗九宸的缺失星位。当他的实体化唇瓣压上我颈动脉时，四百年前的记忆突然倒灌——顾念卿的飞鱼服与苏婉君的素纱衣在窑火中交叠，他们相触的肌肤正将《曜变图谱》烙进青花舰的引擎核心。

“这时候分心？“顾承咬破我下唇的力道带着惩罚意味，荧蓝血珠溅在程潇袭来的剑锋上。纳米陶瓷突然失控生长，将她的机械臂反噬成北宋官窑的冰裂纹。他趁机将我压倒在星陨砧，量子态的膝盖顶开我抗拒的腿弯，明朝的青铜祭器在身侧震响二十八宿的韵律。

胎裂处的青花经络突然暴长，将我们缠绕成宣德年间的连理枝雕塑。顾承残存的人类心脏在胸腔炸开烟花般的痛楚，我却在他量子态的瞳孔里看见截然不同的画面——青花舰核心舱的休眠仓内，两具陶瓷胚胎正通过量子虹桥交换基因链。

“这才是真正的补全......“程潇的机械声带被陶瓷藤蔓绞碎前，迸发出最后的狂笑。她的电子眼投射出母亲年轻时的全息影像：白大褂染血的苏婉君正将双胞胎胚胎接入外星陶瓷神经网，其中一个胚胎的量子印记与顾承的脑波频率完全重合。

剧痛与欢愉在脊椎炸成烟花，顾承的量子态突然分裂成两个实体。年长的他仍禁锢着我挣扎的手腕，年轻的版本却俯身舔去我眼角的釉泪。四百年的时间差在星陨砧上形成莫比乌斯环，我们三人的生物电场在龙泉地脉中激发出青花舰的初代引擎轰鸣。

“晚晚选哪个呢？“两个顾承异口同声，飞鱼服与纳米西装的袖口同时滑出虹隙剑残片。年长者的剑锋抵住我重生的人类心脏，年轻的却将剑柄塞进我胎裂的掌心。他们的触碰在皮肤上形成冷热交错的釉变纹，龙泉山的地磁极突然倒转。

我握紧剑柄刺穿年长顾承的量子心脏，年轻版本却趁机咬破我的锁骨。胎血与量子态能量混合的瞬间，青花舰的全息星图突然具象化，将我们抛向陶瓷母星的末日场景。巨大的曜变天目盏悬浮在黑洞边缘，盏内沸腾的釉浆里沉浮着无数相拥的陶瓷恋人。

“他们不是毁灭......“顾承从身后环住我碳基化的腰肢，手掌按在我重生的心脏位置，“是在用永恒拥抱规避热寂......“

程潇的机械残骸突然在曜变盏中重组，她的纳米陶瓷骨架开满青花并蒂莲。当我的虹隙剑刺入莲心，整个陶瓷文明的回溯记忆涌入神经——每对恋人都在用量子纠缠对抗熵增，而顾氏四百年的献祭，不过是在重复外星文明的赎罪仪式。

顾承的量子态突然坍缩回单一实体，他带着黑洞边缘的寒意将我压进曜变釉浆。我们的胎血在绝对零度中结晶成钻石星尘，每一粒都镌刻着《忏悔录》的情诗。当他的牙齿咬开我后颈的量子接口，四百年的孤独与二十年的执念终于找到归处。

龙泉山在现实维度崩塌的瞬间，我们相拥着坠入青花舰的永恒虹隙。程潇的机械残骸在身后化作星尘，她的遗言随釉泪滴落：

“原来情釉......才是终极的......文明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