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剪映重光
狗儿庄的晨雾裹着艾草香重新漫起,老槐树下却空留一把染血的银剪。紫鹃攥着双剪的手仍在发抖,指腹摩挲着“剪断前尘,方得新生”的刻痕,忽然发现《归园田居》剪纸的角落,不知何时多出了个持剪的纤细剪影——那是黛玉的轮廓。
“姑娘她…真的走了吗?”巧姐抱着虎娃泣不成声。棠云舟按住伤口,玉佩的光芒黯淡如残星,他望着天际迟迟不散的红光,突然瞳孔骤缩——云层中浮现出巨大的剪纸凤凰,尾羽扫过之处,竟显露出贾府宗祠的琉璃瓦。
“不好!裂缝虽合,但太虚幻境的阴气已侵入贾府!”棠云舟展开北静王遗留的密卷,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枫叶,叶脉纹路与通灵宝玉残片的裂痕完美契合,“当年宝玉魂魄被封,而贾家宗祠正是镇压邪祟的阵眼…”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贾府方向腾起冲天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剪纸人张牙舞爪,最中央的巨型纸人穿着蟒袍玉带,面容赫然是失踪的宝玉!紫鹃突然举起双剪,阳剪竟自动指向黑雾:“姑娘留下的剪子有感应,难道宝玉的魂魄还未消散?”
棠云舟带着紫鹃和刘姥姥连夜潜入贾府。昔日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阴森死寂,廊下悬挂的白灯笼无风自动,每个灯笼上都贴着倒写的“囍”字。刘姥姥的银剪突然发烫,指向紧闭的宗祠大门——门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墨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推背图》的卦象。
“小心!这是‘墨魂锁魂阵’!”棠云舟挥剑劈开墨浪,剑刃却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紫鹃握紧双剪,阳剪迸发的金光将墨汁逼退,阴剪残片则发出呜咽般的震颤。当双剪同时触及大门,铜环上的椒图兽首突然睁开血红的眼,喷出的不是水雾,而是漫天飞舞的剪纸符。
宗祠内,宝玉模样的纸人悬浮在祭台之上,周身缠绕着《金刚经》残页。道姑的阴剪碎片散落在地,每片都插着根白发——正是邢夫人的发鬓。棠云舟捡起刻着“通灵宝玉”的残片,碎片突然与纸人眉心共鸣,映出宝玉被困在剪纸世界的幻象:他身着囚衣,被千万张写满判词的纸张层层包裹。
“原来宝玉魂魄被封在剪纸地狱!”紫鹃用双剪绞碎逼近的符纸,却见符纸化作邢夫人的脸狞笑:“想救他?先过我这关!”刹那间,宗祠四壁浮现出十二幅巨型剪纸,分别是金陵十二钗的惨状——元春被纸枷锁颈、王熙凤被万刀穿身,而黛玉的剪纸正被烈火焚烧。
千钧一发之际,棠云舟的玉佩突然炸裂,迸发出的光芒中浮现出北静王的虚影:“用双剪引魂,以阳剪开道,阴剪断缚!”紫鹃顿悟,将阳剪对准宝玉纸人,剪出一道金光灿灿的虹桥;阴剪则化作锁链,缠住困住宝玉魂魄的判词纸。
当双剪触及宝玉眉心的瞬间,剪纸世界轰然崩塌。宝玉的魂魄如青烟般飘出,却在即将凝聚时被黑雾吞噬。黑雾中传来苍老的笑声:“晚了!贾家先祖的怨气已借太虚幻境重生!”宗祠地底传来剧烈震动,无数刻着“贾”字的石碑破土而出,每块石碑都封印着贾家历代夭折的婴儿。
“这些都是当年炼制阴剪的祭品!”刘姥姥老泪纵横,“贾家为求富贵,竟用亲骨肉献祭!”棠云舟望着石碑上逐渐睁开的血色眼睛,突然扯下衣襟缠住双剪:“紫鹃,用我的血为引!宝玉魂魄中带着神瑛侍者的仙气,或许能…”
话未说完,宝玉的魂魄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双剪。紫鹃只觉手中巨震,双剪自动在空中划出《补天图》——那是女娲炼石补天的场景,但补天石竟变成了通灵宝玉的模样。剪纸中的宝玉手持双剪,朝着黑雾中的贾家先祖虚影奋力一斩!
黎明破晓时,贾府的黑雾终于散尽。宝玉的魂魄重新沉入残片,而贾家宗祠化作废墟,唯有满地剪纸在风中呜咽。紫鹃望着掌心重新合一的双剪,发现刀刃上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狗儿庄的山水轮廓。
“姑娘她…还在指引我们。”紫鹃将双剪贴身藏好。回程路上,棠云舟在路边捡到封信笺,素白的纸上只有两句诗:“双剪裁尽千年怨,红绡帐里梦未阑”。字迹娟秀,正是黛玉的笔迹。
暗处,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望着远去的背影轻笑,他怀中的阴剪残片突然发出红光。残片映出的不再是宝玉,而是个陌生女子的面容——那女子额间点着朱砂,手中握着的银剪,与黛玉的阳剪如出一辙。“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林妹妹。”神秘人揭开斗笠,露出与黛玉七分相似的容颜,转身消失在血色朝阳中。
狗儿庄的老槐树下,《归园田居》剪纸在风中轻轻颤动。画面里的黛玉突然放下剪刀,望向天际,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那里,一朵祥云正缓缓化作双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