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执念成劫
黎明的曙光被血色祭坛的光芒吞噬，沈逸怀中的阿宁再次陷入昏迷，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残月状暗纹，与远处祭坛的纹路遥相呼应。苏清禾抹去嘴角血迹，捡起滚落的罗盘残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沈逸，你以为封印了阁主的恶念就结束了？残月祭坛一旦启动，除非用千万生灵献祭，否则根本无法停下！”
话音刚落，十二面血色铜镜重新悬浮天际，镜面中开始循环播放妖族被屠戮的惨烈场景。镜渊的碎片化作黑色锁链，缠绕在长安城的每一栋建筑上，所过之处，人们眼中纷纷泛起幽绿的光芒，如同被操控的傀儡般，朝着祭坛的方向缓缓走去。
“不好！镜渊在利用人们内心的恐惧与仇恨，制造新的傀儡！”灵犀挥舞狐尾，试图驱散那些黑色锁链，却发现狐火对其毫无作用。她转头看向沈逸，眼中满是焦急，“沈逸，天道碑文又变了！这次写的是‘心灯不灭，执念成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逸握紧骨笛，笛声中带着一丝迷茫。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阿宁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少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他体内缓缓分离。那是一个与阿宁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但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黑雾，眼中闪烁着冷漠与疯狂——正是被封印的星渊阁主恶念。
“沈逸，你以为能困住我？”阁主虚影发出刺耳的笑声，“只要这世间还有仇恨与欲望，我就永远不会消失！看看这些被镜渊操控的人，他们内心深处的黑暗，就是我力量的源泉！”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被操控的傀儡们突然暴起，朝着沈逸和灵犀发动攻击。
沈逸一边吹奏骨笛抵御傀儡，一边思索着天道碑文的含义。突然，他想起母亲幻影所说的“万物皆可映道心”，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将星石残片贴在额头，集中精神，试图与镜渊建立联系。
“灵犀，用你的狐火照亮这些人的眼睛！我要让他们看清镜渊中的虚假！”沈逸大声喊道。灵犀毫不犹豫地甩出数道蓝焰，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傀儡。在狐火的映照下，沈逸将骨笛吹响，笛声化作金色光芒，射入傀儡们的瞳孔。
奇迹发生了，那些被操控的人们眼中的幽绿光芒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清醒。然而，残月祭坛却在此刻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阿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祭坛飘去。沈逸见状，立刻施展身法追了上去，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彻底终结这场由执念引发的劫难。
沈逸的指尖堪堪触到阿宁衣角时，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浓稠如墨的瘴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张扭曲的面孔，皆是被镜渊吞噬的生灵。其中一张面容突然贴近沈逸耳畔，发出孩童尖笑：“大哥哥，你看那边——”
顺着虚影所指，妖市方向燃起通天业火。善缘当铺的老龟妖正用龟壳死死护住幼妖，数十个顶着“沈逸面孔”的傀儡举着染血长剑轮番砍砸。龟壳上的裂纹与沈逸骨笛的震颤频率惊人一致，每道裂痕都渗出妖丹的青光。
“原来祭坛在抽取妖族本源之力！”灵犀挥出狐火屏障，却见被灼烧的瘴气面孔化作黑色蝴蝶，扑向那些刚恢复神智的百姓。人群中突然有个老者嘶吼着抓向沈逸：“还我孙女命来！”浑浊的瞳孔深处，倒映着镜渊制造的虚假记忆——“沈逸”挥剑刺穿女童的画面。
沈逸笛声一顿，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炸开。他看见幼年的自己与阿宁在镜渊潭边嬉闹，母亲蹲在潭边清洗蛇形骨笛，水面倒影里，母亲的影子竟长出星渊阁主的利爪。此刻潭水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十二面血色铜镜轰然重组，映出被囚禁在镜渊核心的真正星渊阁主——那是与阿宁长相相同却白发如雪的青年。
“你们都被骗了！”阁主声音穿透镜面，周身缠绕着象征天道惩罚的雷链，“残月祭坛本是镇压恶念的容器，却被我那分离出的恶念篡改！沈逸，用骨笛奏响《归墟引》，与我...”话未说完，阁主胸口突然贯穿一只黑雾凝成的手，苏清禾的笑声从黑雾中传来：“归墟引一旦奏响，整个长安城都会化作陪葬品！”
沈逸的笛声突然转为《清平调》，悠扬乐声中，那些被操控的百姓缓缓放下武器。但祭坛的血色光芒更盛，阿宁的身体开始浮现透明纹路，仿佛随时会像镜渊残片般碎裂。沈逸突然将骨笛横转，笛尾对准自己心口，星石残片迸发出耀眼光芒：“母亲说过，笛声能照见本心——我倒要看看，这残月祭坛敢不敢吞噬我的执念！”
当笛声与心脏跳动声合二为一时，整片空间开始扭曲。沈逸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成为阁主傀儡，有的与灵犀同归于尽，但每个时空里，都有个身影在拼命吹响骨笛。那些笛声跨越时空汇聚，在现实中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残月祭坛的核心。
苏清禾的罗盘突然炸裂，碎片刺入他胸口。这个疯狂的术师在倒下前露出解脱般的笑：“原来...我也是镜渊里的傀儡...”与此同时，镜渊核心的阁主奋力挣断雷链，白发瞬间转黑：“沈逸，引我的力量入笛！记住，善恶从来不是枷锁，是...”话音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淹没，阁主的身影化作万千光点融入骨笛。
阿宁坠落的瞬间，沈逸接住少年。怀中玉佩与星石残片彻底融合，化作钥匙插入骨笛。当最后一个音符响起，残月祭坛轰然崩塌，血色光芒中，沈逸仿佛看见母亲的微笑，以及镜渊深处无数被解放的灵魂。
残月祭坛崩塌的余波如汹涌浪潮，席卷整个长安城。沈逸怀中的阿宁仍在昏迷，周身萦绕的残月暗纹却渐渐消散。然而，镜渊核心被释放的力量并未平息，反而在天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黑色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灵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这是...混沌裂隙！”灵犀脸色煞白，狐尾不自觉地竖起，“若放任不管，整个世界都会被吸入其中！”她的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隆起尖锐的石刺，那些曾被镜渊操控的傀儡尸体竟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幽紫色的光，朝着沈逸等人扑来。
沈逸将阿宁轻轻放在石碑旁，握紧吸收了阁主力量的骨笛。笛声响起的刹那，金色光芒如利剑般劈开黑暗，却在触及混沌裂隙时被吞噬得无影无踪。他皱眉发现，骨笛的力量对这诡异漩涡毫无作用，反而让裂隙愈发扩大。
与此同时，妖市方向传来凄厉的惨叫。沈逸抬眼望去，只见无数黑雾凝成的触手从裂隙中探出，缠住惊慌奔逃的妖族。老龟妖的龟壳已布满裂痕，却仍死死护着身后的幼妖，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不能再让无辜者因我受难！”沈逸咬咬牙，毅然朝着裂隙冲去。
就在这时，他怀中融合的玉佩突然发烫，浮现出母亲的虚影。虚影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逸儿，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过的话吗？镜渊能映照人心，却也会被至纯的执念所破。混沌裂隙本是天地初开时的残渣，唯有以‘善’为引，以‘念’为桥，方能将其封印。”
沈逸恍然大悟，他盘坐在地，将骨笛抵在唇边，开始吹奏儿时母亲教他的《清心咒》。笛声清越纯净，如潺潺溪流，渐渐抚平周围躁动的能量。那些傀儡尸体在笛声中停下攻击，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后化作齑粉消散。
然而，混沌裂隙的吞噬之力太过强大，沈逸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飞速流逝。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咬牙坚持。灵犀见状，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将狐族精血注入沈逸体内：“沈逸，我们一起！”她的狐尾亮起耀眼的蓝光，与金色笛声交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网。
在光网触及混沌裂隙的瞬间，天空中突然降下九道天雷。沈逸的蛇形骨笛自动飞起，悬浮在光网中央，与天雷共鸣。他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混沌空间，在那里，他看到了被镜渊扭曲的真相——星渊阁主本是守护镜渊的善念化身，却因人类日益增长的恶念污染，才导致恶念分离。
“原来如此...”沈逸喃喃自语。当他再次睁眼，笛声变得更加激昂，蕴含着包容万物的慈悲。混沌裂隙在笛声中开始缩小，那些黑雾触手纷纷崩解。最后时刻，沈逸将自己的全部力量注入骨笛，伴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笛音，混沌裂隙彻底消失，天空重新恢复清明。
劫后余生的妖族们从藏身之处走出，看着疲惫不堪的沈逸和灵犀，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老龟妖带着幼妖缓缓走来，朝着沈逸深深鞠躬：“多谢沈公子救命之恩！”沈逸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正要说话，却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沈逸发现自己身处妖市的一处庭院。阿宁坐在床边，已恢复往日的神采，见他醒来，立刻递上一碗汤药：“沈逸，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可吓死我了！”灵犀晃着狐尾走进来，眼中带着欣慰：“这次多亏了你，不仅封印了混沌裂隙，还净化了镜渊残留的恶念。”
沈逸望向窗外，妖族们正在重建家园，孩童的笑声此起彼伏。他知道，这场因执念而起的劫难终于画上了句号，但守护善恶平衡的道路，仍漫长而艰辛。他握紧骨笛，心中默默发誓：只要还有一丝力量，就绝不会让邪恶再次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