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食气者》
下午六点，准备下班。
“大家先别走，又出BUG了，官方群有玩家反馈可以利用邮件反复刷补偿奖励，赶紧把这个BUG修复一下。”
陈澈一屁股又坐回位置上，无言以对。
作为大三生，他利用暑假的时间出来实习，现在是入职的第三周，而这款名为《地狱空间》的手游，是一款在公测期间蹭七度空间卫生巾热度的奇葩游戏，上线一个月以来BUG就层出不穷。
不过自从知道这款游戏付费测试半个月后，随后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公测了，他就见怪不怪了。
但作为一名实习程序，本以为只要划划水，做做日常维护，修复点线上问题就行了。
结果入职后，基本一直在加班。
负责人一句话，陈澈今天又干到了晚上十一点，因为期间又发现其他BUG，好在管晚饭。
为了赚点窝囊费，到家的时候，已经快0点了。
本来打算洗个澡睡觉的，结果洗完澡又精神了。
余杭八月天，属于是又闷又热，陈澈连忙把空调打开，不开的话，刚洗完澡不到一会肯定又得出汗。
穿着大裤衩躺在床上，用毯子盖住肚子，陈澈拿着手机准备打开淘宝，看看有没有人在他的『二次元符箓店』下单。
这个淘宝店，是他在高中时候开的，算算时间也有五年了。
当初开这个店，是因为在网上看到有人在淘宝卖空气，他觉得离谱，结果一搜，确有其事，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人买！
当时的陈澈灵机一动。
他爷爷陈荣和在早年是一位阴阳先生，只不过经历了那个特殊的时期，早已收手不干了。
进入新世纪后，陈荣和觉得自己这门手艺不能丢了，想传给儿子陈致远，但显然对于这封建迷信的东西，陈致远是敬而远之的。
所以陈荣和只能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孙子，陈澈。
陈致远夫妻俩没有阻拦，因为当时上小学的陈澈，已经开始沉迷电脑了。
玩电脑除了会染上网瘾，说不定还会近视。
画符虽然是封建迷信，但却能锻炼绘画基础，以后陈澈成绩不好，还可以走艺考这条路。
当时只有七岁的陈澈，就这么跟着自己爷爷，在那学习画符。
2013年，在给十岁的陈澈留下一本《百神符箓》后，陈荣和便病逝了。
身上有一门画符的手艺，高中的陈澈便觉得空气能卖，他的符箓就卖不得吗？
只不过开了这家网店之后，根本没人光顾，从高二到高三两年下来，统共赚了不到一百。
到了大学后，空闲时间多了，再加上沉迷手游，他就想着要不要把符箓弄点二次元元素。
毕竟二次元死宅的钱是真的好赚！
再给符箓加了点‘你懂的’元素之后，加上陈澈对比高中，已经会点营销手段了，在网上开小号给自己的店铺时不时刷点存在感。
现在他的『二次元符箓店』在二次元圈子里，不说小有名气，也算是微微火吧。
一个月赶上热度高的手游出点带僵尸元素的角色，多的时候，能赚个两千多；低迷的时候，一个月也能赚大几百。
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什么？”
就在陈澈要打开淘宝的时候，目光一顿，看到淘宝APP下方多出一个不知名的图标。
食气者？
手游？
我什么时候下载的？
没有多想，陈澈要点向淘宝的手指往下一划，点在了这个名为《食气者》的游戏上。
手机陷入一片漆黑，竖着的‘食气者’三个鲜红色大字映入眼帘。
很快，一段文言文出现，开始介绍游戏背景。
【掌人世之希王既薨，六十太岁神欲分啖其躯。众神弗胜其威，多殒，惟十二神幸存，遂掌人间。】
【当分胙之际，太古所镇玄冥之属复瞩人世，牛鬼蛇神应气而苏，如夜鸮窥鼎，乃屠庙宇、踞神坛、逆天道、戕生民。】
【高居庙堂者震恐，诱以金银权柄，由是潜藏于野之食气者，为制妖邪而登世。】
【荏苒数十载，人神相持间，表似宁谧，实则暗流潜涌。】
……
随意扫了眼，陈澈手指点了下屏幕，总算是进入了游戏剧情。
【你在一处偏远村庄的木屋中醒了。】
【视线发虚，胃像被掏空的麻袋，肋骨在皮肤下凸起嶙峋的弧度，像一排即将崩断的琴弦，每一次呼吸都震颤着饥饿的余音。】
【你是被饿醒的。】
【恶臭刺鼻的味道从旁边传来，看着身旁腐烂的尸体，你咽了咽口水，却知道这东西不能吃。】
【望向木门，你知道不想死只能从这里出去。】
【点击‘推开木门’，开始游戏。】
这是文字游戏？
看到这里，陈澈反应了过来。
一下子对这游戏的兴趣，他就下降了百分之九十。
这年代的文字游戏属于小众的小众了，人都是视觉动物，没有精美的画面和建模，还玩什么游戏？
手游3A大作都出现多久了？
懂不懂Android and apple的含金量啊！
打了个哈欠，陈澈倒是没有关掉。
正好用这游戏助眠，玩着玩着说不定自己就睡着了。就和有时候，他后台会挂着B站王老菊或者听着ASMR睡觉一样。
手指点下‘推开木门’。
【你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景象，破败的村子苍凉寂寥，生机全无。】
【没有人交流，没有食物可吃，你心中绝望。】
【你打算？】
【1.搜刮全村】
【2.快点出村】
刚开局，出生在一个没人的村子，那这个村子肯定有好东西，否则主角没点特殊的本事怎么活下去？
陈澈直接按下‘搜刮全村’。
【你知道，以自己如此饥饿的状态，根本出不了村子，说不定就会倒在半路上，死得悄无声息。你打算搜寻一下村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食。】
【半个时辰下来，你没有找到半点吃食，却也不是毫无收获。】
【传承信物：陈家村村长早年间救过一名食气者，这是对方留下的信物，手握此信物，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可以让你寻找到信物主人。】
【清水测鬼法：小米还魂法衍生之法，找一只碗，注满清水，滴一滴血液后盖上红布，确保红布包住碗底，盏茶功夫后，掀开红布。水满，无鬼；水缺，有鬼。】
这传承信物应该是关乎主角后续能否成为食气者的关键吧？
至于这个清水测鬼法，倒是有模有样的。
【不能吃的东西，有什么用！？饥饿让你几欲癫狂，你心中绝望，突然鼻尖下意识的耸动，你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仿佛一道氤氲烟气，勾住你的身体，让你本能的跟着这股香味犹如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迎了上去。】
【来到一座神龛前，你突然清醒了过来，定眼一看，这不是村子里供奉土地爷的神龛吗？来不及多想，你已经被神龛前香气扑鼻的贡品给勾住了魂。】
【你打算？】
【1.饿狗扑食】
【2.先上一炷香】
【3.鬼！肯定是恶鬼作怪】
这个村子除了主角，连个家禽都没有，谁给神龛上的贡？鬼吗？
所以，首先排除1。
至于第2个，如果没有第三个选项，那肯定是选这个。
但有了第三个选项，第二个选项也变得诡异了起来，别上完香，人就被收了吧。毕竟之前开头游戏背景介绍就说明了，大量牛鬼蛇神侵占了人世间的神龛庙宇。
眼前的神龛就很有可能被牛鬼蛇神给占领了。
先选第三。
【来自生命的威胁，让你战胜了对食物的欲望。】
【你想到了什么，突冒冷汗，是啊，这无人的村落，怎么会有冒着腾腾热气的贡品？鬼！肯定是有恶鬼在作怪，或许村子里的人就是这恶鬼杀死的！】
【恐惧的你拿起旁边的石头，猛然朝着神龛砸了过去。石头被奇异的力量抵挡，反弹而来，砸在了你的身上。】
【你死了。】
啊？
陈澈刚有点困意，就被这死法给逗笑了。
【迷迷糊糊之间，你的灵魂踏上了无边际的黑灰色大海之上，这里是生者的禁地，亡者的乐园，旁边一位鬼差想要邀请你上船。】
【但他好似感受到了什么，连忙缩回了想勾魂的手。】
【下一刻，大海深处涌动，一只巨大的生物破水而出，将你搂在怀中。】
【待水花落下，你一瞧，这是一位肌肤如浸水的绢帛，泛着青灰色冷光，头发似水藻纠缠，瞳孔狭长如蛇的苍白女子。】
【然而，当你仔细一看，不由一惊，此女腰部以下覆满暗绿鳞片，尾鳍如残破纱裙垂落，边缘生满锯齿状骨刺。】
【半人半鱼！】
【“你是？”虽然恐怖，但你却没有恐惧，甚至对这半人半鱼的生物感到亲切。】
【“你是祂的血脉，你不属于这里。”】
【恐怖的半人半鱼生物没有回答你的疑问，而是将你的灵魂轻轻一推，选择当谜语人。】
【你获得‘鱼妇之生’。】
【鱼妇之生：你身具特殊血脉，永不堕轮回，每一次死亡都能死而复生，自身强大与否，决定每日死而复生的次数，你可以主动或被动的使用此项能力。2/3】
本来期待的陈澈，突然无言。
原来是读档系统。
【当你再次睁眼的时候，你回到了神龛前，感受到胸口处有灼热感，你低头一看，一只如玉佩大小的半人半鱼形象犹如胎记般刻印在胸前。】
破游戏代入感还挺强。
随着文字描述，陈澈也好像感受到胸口有灼热的感…
不对！
“好烫！”
陈澈低头一看，目瞪口呆的看着胸口，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如胎记般的刻印，形象半人半鱼，和之前描述的鱼妇完全相同。
卧槽！
陈澈一个鲤鱼打挺连忙起身，下意识的用手搓揉着胎记般的刻印，刚刚发烫感已经褪去，但胸口已经形成的刻印，却在挑战他的唯物世界观。
揉了揉眼睛，刻印还在。
他丢下手机，来到洗手间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胸口，发现并没有什么刻印，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幻觉啊。
但再次低下头，看着胸口的‘鱼妇之生’，他沉默了。
回到卧室，陈澈拿起手机先退出《食气者》，随后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胸口拍了张照片，结果发现照片里的自己胸前也没有什么刻印。
查看家中监控，也没有发现胸前有刻印。
不管是镜子、摄像亦或是监控都看不见，但他只要低头，就能清晰的看见，手指轻触之下，‘鱼妇之生’的信息也在脑海中流转。
显然，这如胎记一般的刻印，只有他自己可见。
“真是见鬼了。”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陈澈一脸苦恼。但一秒后，他的嘴角变的比AK还要难压。
陈澈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网络上根本没有《食气者》这个游戏的消息，在群聊里询问了一些游戏领域大神，也没有得到《食气者》的信息。
也就是说，只有他手机上有这款游戏？
好好好！
我陈澈也有今天！
至于在现实实验‘鱼妇之生’的功效？自然是万万不可的。
虽然游戏里的能力映照现实，但君子不立危墙，用死亡做实验，那也太傻逼了。
不过，可以用其他方法做一下实验。
想到什么的陈澈，打开《食气者》将文字剧情往上一拉，便看到之前主角搜刮全村得到的东西。
一个是传承信物。
这东西没有出现在现实，按照他的猜测，这应该是独属于游戏里的物品，就算出现在现实，也不过是无用之物。
另一个，就是清水测鬼法了。
这东西也没有具现到现实，应该是因为是信息类缘故，毕竟清水测鬼法都已经清晰明了的写明了，都已经记录在他大脑里了，变相算是在现实具现化了。
来到厨房，拿出一只碗，装满清水后，用无痛采血针给自己食指来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液滴在清水之中，随后他拿出一条红色毛巾，将碗盖住，连同碗底一起包裹住放好。
做完这一切，陈澈不由失笑。
他也知道，用这方法实验不出来什么，因为只有家里有鬼，才算实验成功，如果家里没鬼，那这测鬼法，就处于薛定谔状态了。
但就好像得到新玩具一样，总得玩一下。
随着时间流逝，激荡的情绪逐渐褪去，陈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做这种事，不就和那些恐怖片里玩笔仙的弱智一样吗？
还是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家里玩。
看了看手机，都半夜一点钟了。
如果家里真有鬼呢？他又没有对付鬼的手段。
开心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陈澈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他没有中止清水测鬼法。
没有测出来最好，如果测出来了，他早点知道也好，总不能掩耳盗铃。
而且他在这租房也有两年了，根本没有遇到什么灵异事件。思及此处，陈澈便放松下来了。
给自己泡了碗泡面，吃完后，约莫十五分钟过去了。
陈澈轻轻地将桌子上包裹住碗的红色毛巾给打开。
“应该不可能…”
当打开毛巾，目光注视碗中，陈澈的脸色直接僵住了。
那被他血液浸染成淡红色的清水，此时红色褪去，满满的一碗水，已经少了大半。
卧槽里的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