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消息走漏
断喝犹如春雷在舌尖绽开，然而比断喝声更声势浩大的，是沈岳体内一十八窍同时运转轰鸣。
沈岳身躯微微伏低，天地气息在体内疾走奔转，尔后渗出肌肤，在体表蔓成一层淡淡白雾，不断撩起落下，构成玄龟、火凤的形状。
咔咔！
官靴踏着的地面顷刻崩裂，沈岳好似一张被挽到满月的大弓。
长夜无风，
黑衫狂舞！
如同弓开箭发，沈岳倏地消失在原地，拉出一道笔直白线冲向瓦房。
“咚”的一声，犹如将地面作鼓面，长刀作铜锤。
敲得墙壁崩塌成齑粉，房顶青瓦成飞石。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锋锐刀光下斩地粉碎，不过眨眼的功夫，好好一座屋舍成了废墟。
碎石片瓦扑簌簌落下，砸在废墟间激地尘土飞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猛然从废墟中探出，推倒墙壁，一道颀长身影缓缓从烟尘中走出。
“沈班头，火气太大伤身”
一头背生双翅、鹰头人身的妖魔停在半空，两丈长的羽翅不断拍打长空，吹得烟尘土屑向四周倒飞。左臂被齐根咬断的侯大将被抓在手里，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沈班头放心，不过是吃了他一根胳膊，只要你给我们想要的，自会留他一条性命”
鹰妖脚下，一头健壮牛妖正捂着头上断角疼的龇牙咧嘴，鲜血染红半张牛脸，他看向烟尘中的视线愈发忌惮。
沈岳振去长刀灰尘，目光凛然如剑，漠然的盯着两头妖魔，
闻言，唇角勾起个讥讽弧度，开口道了一声，
“嗤！”
两妖一懵，自从它们兄弟一起踏入纳气后期，不说人了，就连敢这么跟他们说话的妖都死绝了，你不过宰了个纳气蛛妖，敢这么狂？
“猖狂”
牛妖怒吼一声，攥紧手中巨斧，浑身妖力喷薄，一脚猛踏在地，就要冲杀过去。
可它眼前一花，再看清时一道拳影在眼中迅速放大。
全身窍穴的气息如黄河奔流入海，悉数灌入左臂，旋即重重砸在牛妖脑门上，“咔嚓”一声，牛妖颅骨暗裂。
沈岳衣衫狂舞，俊秀面容布满厉色。
张开手掌化拳为掌抓住牛妖头颅，猛地向地上砸去，“砰”的一声，地面犹如蛛网般碎裂。双臂交替开弓，剑心拳如骤雨落到牛妖身上。
天上的鹰妖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厉声喝止。
“快快住手，不然立刻要了这小子性命”
说着，手爪高扬，大有沈岳不停止就劈开侯大将的势头。
然而沈岳毫无反应，只是抬起眼皮，毫无波澜的看了他一眼。
鹰妖暗骂一声，将侯大将随便摔倒一边，双翅猛拍长空，犹如鹰扑奔兔，将沈岳从牛妖身上撞开。
沈岳一时不察，身躯倒飞而出，轰地砸在废墟里。
“他娘的，不过是要张人皮寿帖，至于这么下死手”
牛妖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它此时面容极残，一只眼睛被生生打爆，血肉糊满整张脸，颅骨也有多处开裂，鲜血从口鼻耳汩汩涌出。
“宰了他”
鹰妖唳叫，一对猩红血眸中泛起杀意。
两头纳气后期妖魔施展全力，浓郁妖力喷涌，在两妖身后依稀形成一头血兽，随时都能择人而嗜。
沈岳冷冷扫了一眼，浑身气息陡然一变。
吞劫无妄顷刻催动，纹络清晰的掌心忽有血色气旋舞动，临近的天地气息被牵引拉扯，好似溪流入寒潭，在他周身环绕成血色旋涡。
气息之浓厚，简直令人窒息。
沈岳握紧长刀，长吸一气，黑眸深处有红莲绽开。
轰！
刀尖吞吐三尺炽焰，刀身披上血色外衣。
牛妖瞳孔一缩，刚有动作，就听得头顶一声惨嚎，惊恐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被血色气息包裹的青年正与他平静对视，他手中攥着的，是...
鹰妖的头颅。
快！
快到牛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鹰妖就被人跃到半空斩断一对翅膀，被人摘了脑袋。
跑！
牛妖神情惶然，它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离开这修罗炼狱。
旧力已去，沈岳从容落下，看着马上逃远的牛妖，脚下并无动作，只是将手中长刀奋力掷出。
旋即，转身回头。
刚走两步，先是噗嗤一声，而后身后响起庞然大物倒地的声响。
“沈大人...”
侯大将竭力睁开眼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隐约瞧见一个气质堂皇犹如雪中青松的青年走到跟前，俯身给他喂了什么东西，又说了句。
“活着”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总比死了有用”
沈岳将装着纳气宝药的瓷瓶揣进怀里，眉眼低垂，看着昏死过去的侯大将，以及血肉模糊的左臂，眼中有些许情绪起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侯大将能不能活？
他不知道，喂给侯大将一枚纳气宝药激发肉身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毕竟谁也不能要求上一秒还在拿刀砍人的屠夫下一秒化身神医救人。
即便侯大将活过来，一介断臂残废后路也很凄凉。
沈岳环视四周，晦暗月色下满目萧条，浓郁的血腥气经久不散。鹰妖被活活劈成两截，脏器在血潭里起伏。远处牛妖的尸身宛如一座沉寂的肉身，鲜血自脖颈伤口喷涌如柱。
沈岳神情平静，今日若不是他境界提升学了一式纳气武学，恐怕被撕成两截就是他，被洞穿脖颈的也会是他。
“弱肉强食”
沈岳喃喃自语，旋即洒然一笑，大步走向两头妖魔肉身，唯余夜风中一道轻语。
“矫情”
仔细搜了搜两妖尸身，没发现有什么线索。
沈岳抽刀振去污血，重新插入鞘中。
他有人皮寿帖的事只有两人知道，韩松鹤和南宫婉，除此之外就是西坡村的遗民。
想了会，实在是想不明白，索性不再追究，明日托颜仁平和太平社去问问就行，正好试试好不好用。
这时，一道痛苦的呻吟将他思绪拉回。
侯大将服下一枚纳气宝药强行通开一个窍穴，天地气息滋养肉身，勉强让他扛过死劫。
沈岳看过去，只见侯大将失神捧着左臂伤口，见他看过来，勉强挤出个笑来。
“还是沈大人面子好使”
“关于您的要紧消息没说完，老天爷都不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