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8章 欲火
晚饭后,香春将我再次拉入浴室。血红色的烛光在浴室瓷砖上跳动,香春用鬃毛刷狠狠刮擦我的皮肤,疼得我直抽气。她把我拽进布置得像灵堂的“婚房“——满屋的红绸缎在风中凌乱飘荡,床幔上绣着的交颈鸳鸯在烛光下像在痉挛。
她强行给我套上那条让我避之不及的细吊红裙,油腻的手指掐住我颈间的蓍草笔,枯黄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皮肉里,“这玩意儿得摘了!“她眯起三角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凶光,““
她猛地一扯——链子纹丝不动,我的脖子倒是快被她扯断了,连连干咳。
“见鬼了!“她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两名守卫轮番上阵,粗粝的手指在我脖颈间粗暴地摸索,枪托砸、匕首割,甚至用牙咬。链子却像长在我皮肉里一般,连道划痕都没留下。
我暗笑,这看似脆弱的草茎上缠绕着未济的契约咒,如果这根链子断了,眼前的一切似乎就简单多了,起码不用我出手,那家伙一个眼神,这地儿就能平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香春的咆哮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脖子青筋直跳动,她前襟被汗水浸透,散发出发酵的酸臭味。两名守卫交换着惊恐的眼神——村长验货前除不掉“凶器“,他们的脑袋就得挂在村口的柳树上。
我摊手摇头,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草链,金属碰撞声吓得他们一哆嗦,“最新款防走失手环,我的同伴们说不定就在附近。”
他们脸上浮现出山民特有的茫然,就像看见无人机的原始人。这山里的人落后得可不是一丁点儿,即使会用枪,我总觉得他们也是拿高科技装腔作势,子弹用完了,这些东西就废铁疙瘩。
一个守卫突然凑到香春耳边嘀咕。老妖婆阴恻恻地看向我,内槽的金牙都笑得露了起来,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堆。不过片刻,守卫端进来一碗猩红的茶汤,蒸腾的热气里飘着九曲红茶的桂花香。
“乖,喝了它,今晚注定销魂难眠!“香春的指甲陷进我下巴,瓷碗磕在牙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我死死咬紧牙关,后脑勺却突然撞上坚硬的胸膛——不知何时绕到身后的守卫,铁钳般的手掌捏住我的后脖颈和双手。我摇头反抗,茶水却一丁点儿没有泼掉。
“咕咚——“
滚烫的液体强行灌入喉管。那不是茶,是浓稠的、带着铁锈味的黏液,里面似有活物蠕动着往胃里钻。
“呕——“
香春扔掉手中茶碗,油腻的手掌死死捂住我的嘴,腥臭的体味灌满鼻腔。在窒息的本能下,我咽下了最后一口。
“这才对嘛~“她大力把我往床上一推。
我惊恐地将手指伸进喉咙,想将胃里的东西呕出,却无论怎么扣都没有东西出来。
很快的,香春狞笑的脸分裂成无数碎片,四肢沉重如铅,视线开始扭曲,体内血管里开始奔涌岩浆,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在身上蔓延开来,皮肤表面浮起红色咒纹,每道纹路都在有规律的搏动,似皮下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理智。
我立马裹紧被子,趁着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想办法把自己困住。但更可怕的是,眼前床幔上的鸳鸯似在交配,我竟然在期待房门被推开!
“好好叫啊,“香春的冷笑从门缝里钻进来,“让全村都听听——“
她锁门的“咔哒“声,和我理智崩断的声音同时响起。
棉被仿若一具吸饱汗水的尸体,沉甸甸地覆压在我的身上,每一丝纤维都黏腻得叫人窒息。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吸入自己情欲蒸腾后那股着腥甜刺鼻的气味,肺叶好似被灼烧的烙铁狠狠烙过,痛得揪心。
我蜷缩成一团,试图把自己缩回子宫般的姿势,寻得一丝心灵庇护。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鲜血渗出,可在这钻心的疼痛里,我竟尝到了一丝诡异的快感。那些在我血管里肆意爬行的“虫子”,如同狡黠的恶魔,正一点点把我的痛觉神经改造成欢愉的通道。
我死死咬住膝盖,牙齿深深嵌入膝盖骨,齿尖与骨骼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令人牙酸的声音,竟盖不住从我喉咙里溢出的、如同母兽发情般的呜咽。
我强撑着,让蓍草笔一次次刺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如同扭曲的小蛇,滑落至脚背。血渍在脚趾间一次次凝结,疼痛带来的清醒,仅够我数三个数——我已经数到了第七百四十二个三。此刻,左手掌心早已血肉模糊,连痛觉都开始麻木,可我还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吱呀——”
门轴转动的呻吟声像生锈的锯子,一下一下锯着我的头骨。紧接着,一阵令人作呕的淫邪笑声传来。这一刻,我内心的焦躁竟意外地得到了瞬间的释然。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鱼腥味,如同恶臭的沼泽之气,在房间里疯狂弥漫。村长那臃肿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剪影。他踉踉跄跄地扑到床前,双手贪婪地在红锦被的每一道褶皱间摩挲,时不时还像个变态般贴脸深嗅,嘴里嘟囔着:“小宝贝儿,等急了吧?这就来疼你......”
说着,他咧嘴嗤笑着,如恶狼般猛地朝锦被扑去。
“人呢?!”
村长的咆哮,震得满屋的红绸缎急速乱舞,好似汹涌波涛。他面露狰狞,那双如同恶兽般绯红的眼睛,瞪着胸前的红锦被,一把大力撕扯开绸缎。慌乱之中,竟拔出插在胸口的烛台。刹那间,带出荧绿色的丝状菌丝,伤口处渗出的黏液滴落在地的瞬间,发出“滋滋”令人胆寒的腐蚀声。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感,反而充满了愤怒与癫狂。
刚闪现的六名持枪黑衣人,此时如同受惊的蟑螂般,四处逃窜,枪管碰撞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找!”村长舔舐着手心的绿血,额间皮下暗现深绿色三眼符纹,伤口肉芽如蚯蚓扭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他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犹如凶兽般扫视着四周。阴沉着脸,从喉咙里挤出恶狼低吼般的嘶哑声:“小娘们竟敢伤老子,非给她扒层皮不可!”
只见他挥舞着烛台,红木床被他砍得粉碎,木屑四溅。梳妆台的镜面在他的一掌之下,发出破碎的脆响,瞬间化为齑粉,伴随着一团团红色胭脂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我蜷缩在房梁角落的最暗处,透过棉被的缝隙,冷冷地俯瞰着下面不停疯狂闪现的六个黑影,以及村长那不停巡视的秃头。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与疯狂,而我的心,却在这生死边缘,渐渐沉静,等待着命运的下一步审判。
此刻,我心底竟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期盼——未济。按就近原则,最期待、最有可能来救我的应该是白烁。对未济的期盼毫无道理,却又如此真实地扎入心髓,如同一枚倔强的种子在荒原上破土而生。
我尝试着进入心相,试图唤出他的意识投影。哪怕只是一道虚影,在这生死关头,也能成为支撑我最后的慰藉。然而,体内那条诡异虫子却死死封锁了我的意识。它不仅抑制了妖力的流转,更构筑起一道无形结界,将我心相之门紧紧锁住。“未济”这两个字像是意识最后的屏障。
我曾以为这是情欲作祟,导致我无法集中意识,可此刻才惊觉并非如此。那虫子正在贪婪地吞噬劫蛛妖丹的本源之力。每一次心脉的跳动,都伴随着妖力的进一步流逝,而我的意识也随之愈发模糊。
“我倒数十个数,如果你不来,我就解约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回荡。我确实撑不住了,血液从伤口和每一个毛孔中流失,带来的眩晕感远超情欲干扰。我颤抖着将蓍草笔移至脖颈胎记处,依靠最后一丝清明,将笔尖缓缓推进。我机械地数着,声音在意识深处若有若无:
“十...九...八...七...六...五...“
我的手已几近握不住蓍草笔,视线模糊如浸在浓雾之中。眼前的世界,血红的房间与诡异的幻象不断重叠、交替浮现:
军帐之中,端坐的中年男子忽地转头向我看来,那张狰狞的脸扭曲至极,暴喝声如惊雷炸响:“陷阱!陷阱!”
我仓惶逃出帐篷,身后原本躺在床上的七个人,此刻手持自动步枪,面露狞笑,脚步杂乱地追来。他们的笑声尖锐刺耳,每一步都踏在我的神经上,让我心跳如鼓,恐惧如潮水般蔓延。
“姐姐,黑猫在祠堂,快跑…”弃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如同一道幽影。她阴沉的面容上满是泥泞,眼神中透着莫名的恐惧与决绝。墟烬虺巨大的脑袋从她身后缓缓探出,那血红的蛇眼,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映出了我惊恐扭曲的脸。
“快跑!”弃童突然咧嘴,脸上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她的嘴巴竟一直撕裂至耳后,如同地狱的入口,喷出无数的墟烬虺幼虫,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如黑色的潮水般向我涌来。
我尖叫着撒腿狂奔,双脚仿佛不听使唤,心中唯有逃生的本能。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身体一下坠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幻境中剥离。下意识伸手抓住房梁,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伤口瞬间撕裂,鲜血渗出。
“哟~小母狗原来喜欢躲猫猫啊……”
村长那淫邪癫狂的声音如毒蛇般在我耳边炸响,震得耳膜生疼。身下一阵劲风袭来,红绸缎仿若灵动的毒蛇,迅猛地缠绕上我的腰肢。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一股大力猛地将我往下拉扯,整个人重重地摔进破碎的红木床残片中。
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尖锐的木屑深深刺入肌肤,那种痛楚比手心皮肉撕裂带来的疼楚要强烈数倍。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这钻心的疼痛,试图在这绝境中保持一丝清醒。
然而,体内原本勉强安定的情愫,在村长慢慢靠近的瞬间骤然炸起。那股蚀骨的情欲如汹涌的潮水般传遍全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猛烈,仿佛要将我的理智彻底吞噬。
眼前,村长油腻狰狞的脸笑得愈发疯癫猖狂,那笑容如同恶魔的狞笑,让我不寒而栗。我死死握住身后的木屑,尖锐的木刺扎进掌心,鲜血渗出,可我却浑然不觉疼痛。我拼尽全力,想凭借仅剩的厌恶意志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就在村长的手缓缓摸向我的脸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那张油腻狰狞的脸竟如幻影般渐渐扭曲,转瞬之间,竟变成了未济那副冷峻的脸。那熟悉的面容,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
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木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涌上心头,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那张脸。
此刻,心中的那份欲火已燃至顶点,理智在欲望的漩涡中渐渐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