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凌云境的门槛
夜风割面，带来工业区特有的铁锈与萧瑟。
陆沉立于高处，目送那滩消散的腥甜融进地面，也“看”着林溪悦的身影在黑暗中变得模糊。她紧握手枪指节泛白，内心深处的茫然与愤怒如同冰冷的暗流，悄无声息地冲击着他。
燃灯境，曾被视为力量的象征，此刻在他眼中却稚弱得如同孩童手中摇曳的火苗。
面对“三只小猪”这样的异常已显吃力，若非后羿那丝清冷力量的精准爆发，结果难以预料。
而林溪悦，这个意外闯入的普通人，她的探寻，她的执着，都将她推向了危险的边缘。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对抗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暗，更是为了守护那些不该被卷入漩涡的……平凡。
“燃灯境，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个念头如同铁钉，狠狠钉入他的意识深处。岳山的牺牲，那些为了守护平凡而消逝的生命，如同无声的誓言，在他心头回响。他不能再退缩，不能再满足于现状。
他需要凌云。那代表着更高层次的能量掌控，代表着超脱肉体束缚的自由与迅捷。不再是简单的力量爆发，而是对自身存在形式的初步改变——能量化，以及与之伴随的高速移动甚至短暂飞行。这是质的飞跃，是应对更复杂、更强大异常的基础。
身形闪动，陆沉已然离开了废弃厂房。他没有返回执刀人基地，而是径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隐藏着一个只属于他的秘密空间，一个冰冷、诡异，却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地方。
青铜病院。
意识沉入，眼前景象瞬间扭曲。现实世界的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永恒的、压抑的墨黑。冰冷的金属墙壁，泛着幽光的走廊，以及那扇扇紧闭的、刻满诡异符文的青铜大门。消毒水的味道在这里被放大到极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古神理智坍塌后的腐朽气息。
他站在走廊中央，寂静无声。
“哦？亲爱的主人，您的身影为何如此匆忙地再次光临我的领地？”阿耶德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慵懒和一丝玩味。没有实体，声音却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我需要突破凌云境。”陆沉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阿耶德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风吹过生锈的铁片，带着某种古怪的韵律。
“凌云境？不错的目标。看来英雄救美让您感受到了力量的紧迫性。”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燃灯境只是点燃火种，让力量显形。而凌云境，则是让这火种升腾，化为可以承载自身的风。”
“我需要加速。”
陆沉说。
他没有时间按部就班地修炼。深渊的威胁，终焉的低语，以及那些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扭曲童话……一切都在催促他变强。
“加速？”
阿耶德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不再完全是戏谑，“代价呢？您知道，这片病院里的‘病人’，他们的力量可不是免费的午餐。每一次的‘治疗’，每一次的掠夺，都意味着您与那片更深的黑暗捆绑得更紧。”
“我承担一切后果。”陆沉的眼神穿透黑暗，直视着阿耶德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决绝。他已经站在了裂隙的边缘，没有退路。
“很好。”
阿耶德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轻松的调子，仿佛陆沉的回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么，凌云境的核心在于能量化和对这种能量状态的掌控，实现高速移动。这与您体内的‘帝皇级’黑暗血脉第一个能力有着天然的契合，那股力量本身就具备吞噬和转化万物的特性。”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加速……青铜病院的特殊环境，可以放大您对能量的感知，扭曲的时间流速也能为您争取更多时间。而那些被您‘收治’的‘病人’，他们的力量碎片，虽然带着扭曲和疯狂，却是最好的催化剂。特别是您掠夺的加百列的力量，以及那丝来自后羿的月华之力，它们本身就蕴含着不同层面的法则波动，是理解‘凌云’之道的钥匙。”
“如何做？”陆沉问。
“很简单。”
阿耶德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进入‘治疗室’。我会引导您，将体内那些驳杂的力量碎片，特别是从古神那里掠夺来的部分，进行一次深度的‘炼化’。
将它们融入您的血脉，融入您的骨骼，让它们不再仅仅是外来的力量，而是您自身的一部分。”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这个过程会很痛苦，甚至可能触及您内心深处隐藏的‘原罪’和‘扭曲’。那不仅仅是身体的重塑，更是精神的洗礼。您确定准备好了吗？”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迈步向前。他知道痛苦，知道代价，但他更知道，没有力量，他将失去一切。守护平凡，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愿望，如今已成为他前进的唯一动力。
穿过冰冷的走廊，他来到了一扇没有编号的金属门前。门后，是青铜病院深处的“治疗室”，一个专门用于处理和转化古神力量的诡异空间。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内部景象。那是一个由扭曲光线和漂浮能量构成的空间，没有固定的形状，没有明确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眩晕的波动，仿佛无数混乱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陆沉踏入其中。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体内爆发。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疼痛，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来自血脉源头，来自那些被强行吞噬、尚未完全驯服的力量。加百列的圣洁与堕落，后羿的清冷与决绝，以及其他未曾显露的、来自青铜病院深处古神的低语……它们如同亿万尖针在他体内切割、重组。
“放松，亲爱的主人。”阿耶德的声音变得缥缈，“感受它们，不是对抗，是融合。将它们看作是流动的血液，是跳动的脉搏。凌云的本质，是让自身化为无形，与能量同流。您必须先理解这种‘化’。”
陆沉咬紧牙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视野开始模糊，周遭扭曲的光线仿佛化为无数触手，试图将他撕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正在沸腾，那股帝皇级的黑暗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消化着那些古神的力量碎片。
疼痛，剧痛，超越一切感官的剧痛。但在这痛苦之中，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轻盈”。仿佛身体正在一点点地瓦解，化为纯粹的能量，与周围扭曲的空间融为一体。每一次痛苦的转化，都是向力量更近一步。
他想起了岳山，想起了林溪悦，想起了那些无辜消失的生命。这些画面如同定海神针，稳固着他濒临破碎的意识。他不能倒下。
他开始尝试按照阿耶德的引导，去感知那种“化”的感觉。将意识融入体内沸腾的力量，去触摸那种能量流动的轨迹，去理解那种挣脱物质束缚的冲动。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剧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感。体内的力量不再是混乱的洪流，而是化为了一片浩瀚的星海，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法则。
他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不再是扭曲的光线，而是化为了一片流动的、彩色的能量场。他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的能量，能“感受”到自身与这片能量场的连接。他的身体，不再是沉重的血肉之躯，而是一种可以随意流动、变幻的能量集合。
他尝试着移动，仅仅是一个念头，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在治疗室中穿梭。没有声音，没有阻碍，快得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凌云的门槛，已然触手可及。他感受到了体内力量的质变，感受到了那种脱离地心引力的冲动。凌云境的标志，能量化和高速移动，他已经初步掌握。这仅仅是开始，但已足以让他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他知道，这只是青铜病院为他打开的一扇门。门后，是更广阔、更危险的世界。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深吸一口气，尽管这里没有真正的空气。陆沉收敛了外放的力量，流动的能量场重新凝结成他的身体。他站在那里，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那种随时可以化为流光的感觉。突破凌云境的前兆，已然清晰显现。他还需要巩固，还需要更深入地掌握这种力量，但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退回那个安全的黑暗与寂静之中了。他已经站在了裂隙的边缘，被世界的真实面貌所注视，也被更危险的存在所感知。他需要力量，不惜一切的力量。
同时，他还需要考虑，如何守护那些，不该卷入这一切的……普通人。
他转身，离开了治疗室。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内部扭曲的光线与混乱的低语隔绝开来。青铜病院的走廊依旧冰冷，但陆沉的内心，却燃起了新的火焰。那是对力量的渴望，也是对守护的执着。
凌云境，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