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是我的女主角
林墨坐到了床上，低着头，双手搭着膝盖。
他在不断思考。
大脑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啮合运转，几乎要摩擦出灼人的火花。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各种网站、论坛、甚至是一些冷门心理学博客上查阅过的那些知识碎片。
如何在病人情绪激动时进行有效安抚……
如何在他们深陷痛苦的泥沼时，伸出最稳妥的援手……
如何分辨那些细微的信号，预判可能的情绪波动……
如何……
......
这些想法不断闪回着，却让林墨心中的异样感不断加强。
他看着真实存在于眼前，显露出悲伤的少女。
这种神情绝不是网络上百科式的解释以及所谓专家的建议可以概括的。
林墨的思考停顿了。
电光石火间，他对自己发出了一个尖锐的质问。
不……不对。
并不是说这些医学上的理论是错误的。
苏晓晓，她不是一个需要被小心翼翼按照“说明书”来对待的“病人”。
至少，在自己眼中，绝非如此。
她就是苏晓晓。
独一无二的，那个让自己心弦颤动，那个在自己几乎要放弃时候，奇迹般出现，硬生生将自己从名为“现实”的沉重泥潭中拽出来的苏晓晓。
如果没有她，他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的自己——
大概会发际线日益堪忧的时候，反反复复地懊悔，咀嚼那段被自己亲手埋葬的时光吧。
比如……
如果那个名为“妄想少女”的梦，没有在现实的重压下夭折，它会绽放出怎样的色彩？
那些条条框框，不过是刻板化的医学结论和行为建议。
它们或许适用于某些情况，但绝不适用于他和苏晓晓之间。
他从未觉得苏晓晓是“病人”。
她只是一个……可爱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孩子。
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什么策略，或者去小心翼翼地计算各种选项。
因为……她可是毫无预兆地闯入自己人生的……女主角啊。
所以……
林墨扬起嘴角，那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笑容。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直地看向了蜷缩在椅子上，被不安阴影笼罩的苏晓晓。
“苏晓晓同学，”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这句话，瞬间打破了苏晓晓周身的沉寂。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灰蓝色眼眸里，被注入了微光，重新聚焦，映出了林墨的身影。
还没等苏晓晓组织出任何语言，林墨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喜欢他人这种情绪……说实话，在我自己身上，好像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
他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房间某个空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以前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好像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性。”
“大家似乎都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走，随波逐流。”
“而我先天性的有些厌恶与他人成群结队。”
“所谓的朋友，好像大多都是在特定的环境里，比如学校，比如未来的工作场所，因为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才和对方慢慢熟悉起来，贴上朋友的标签。”
“等毕业或者换工作了，可能只会躺在聊天软件的列表里，除了借钱或者结婚，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吧。”
星光在林墨的眼睛中流动，那双逐渐晶莹起来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苏晓晓。
“但是，遇到苏晓晓同学你……”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这个人，原来也有一项属性，可能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极其优异的。”
苏晓晓看着林墨，愣住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地跳动着。
她勉强驱使着不停颤抖的嘴唇，开口了。
苏晓晓的声音，轻得随时会飘散在空气里。
“是……是……是什么……”
林墨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他一字一顿，吐露出了那个答案。
“是……幸运啊。”
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改变了一切的下午，飘回了那个在人潮涌动的五号线地铁站，那个少女闯入他视线的瞬间。
茶道中，有一种说法，叫做“一期一会”。
寓意着，每一次的相遇，都可能是此生唯一的一次，因而应当倍加珍惜。
而苏晓晓……
“遇见你的那个瞬间。”
“我现在毫不怀疑，那一刻，大概把我这辈子，甚至下辈子的大半幸运额度，都一次性透支干净了吧。”
他微微停顿，看着苏晓晓眼中泛起的涟漪，然后，用一种更加坚定的语气补充道。
“但，那又怎么样呢？根本不重要。”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让我选一次，就算明知道会消耗掉所有的好运，我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主动交出去。”
“因为……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没有任何修饰。
“苏晓晓同学喜欢我的理由，或许有很多，或许很复杂，或许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根本不最重要。”
“当你把我从那个灰暗的的现实中硬生生扯出来，当你说愿意和我一起做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时……”
“我就已经，发自内心地，彻彻底底地，喜欢上你了。”
“至于……‘心中的重量’？”
林墨又笑了笑。
“情感这种东西，大概真的很难去精确地量化吧？”
“但是，”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无比认真，郑重地向苏晓晓承诺道。
“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对你的情感，这种名为‘喜欢’的心情，它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我的胸膛，缠绕住了我的血管，最终，牢牢地扎根在了我的心脏最深处。”
林墨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隔着薄薄的T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因为此刻的情绪而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在印证着他的话语。
“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苏晓晓同学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我想，我大概也会……在一瞬间，失去所有活下去的意义吧。”
他抬起眼，与苏晓晓那双已经蓄满了水汽的灰蓝色眼眸，深深对视。
“不可以！”
苏晓晓闻言，身体猛地一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带着破碎的哭腔。
“不可以那么说！绝对不可以！”
林墨看着她激烈反应的样子，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我还没有说完呢。”
他深吸一口气，要将所有的决心都凝聚在接下来的话语里。
“在那之后，在我重新找到方向，决定继续走下去之后，支撑我活着的众多理由之中，最清晰，最耀眼，最无可替代的那一个，无疑就是——”
“把你重新给予我的那个梦……把我们约定好要一起描绘的那个梦…..“
“将那个梦.....继续做下去，直到它真正实现的那一天。”
林墨的嘴角，始终带着温和而坚定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孩。
而苏晓晓，已经呆住了。
眼泪划出蜿蜒的水痕，身体却逐渐舒缓。
她什么都没说，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开了一段距离，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然后，她踉跄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了床沿边的林墨。
将林墨扑到在了床上，在他的怀中发出了呜咽声。
“呜.....”
林墨首先闻到了少女身上的香气。
然后，林墨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发丝蹭在自己的颈窝，有些发痒。
能感受到她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口紧贴着自己，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
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还有那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下，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T恤。
苏晓晓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双臂用尽全力地环抱着他。
勒得他甚至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林墨没有丝毫犹豫。
他抬起手臂，同样紧紧地，回抱住了怀中这个正在自己怀中颤抖的女孩。
这时候.....
一阵风吹过，窗帘被吹开了，窗户框住了绝美的夕色。
夕阳柔和的橘色光线撒在了他们身上。
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下午。
太阳将要落下，月亮将为大地拉上夜帘。
有星星，自他们的眼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