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铃禁

栖霞谷的夜，总是比别处更寂静些。

叶绛尘赤脚踏过溪水，足踝上缠绕的银铃却未发出一丝声响——这是师父留给她的禁制，铃响时，便是妖魔近身。她背上的竹篓里堆满刚采的月见草，叶尖还凝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再有三株‘断肠花’，就能配齐药引了……”她低声自语，指尖拂过腕间那道灼热的红痕。那是三日前误入禁地时烙下的印记，形如半绽红莲，每到子时便灼得她骨髓生疼。

突然，银铃无声自颤。

叶绛尘猛地抬头，看见溪水倒映的月亮正一点点浸出血色。岸边的婆娑树影里，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次第亮起。

——是食魂魇！这种妖魔只会被极恶之物吸引……

她下意识按住手腕的红莲烙印，却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找到你了。”沙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腐烂气息喷在她后颈，“红莲宿主……”

凌雪霄立于云巅，看着下界那片被血月笼罩的山谷。

“寒阙宫主。”身后天将躬身，“业火红莲的气息确实在此处现世，但……”

“但什么？”

“红莲宿主似乎是个半妖少女，还救了十几个染瘟疫的凡人。”

凌雪霄眉心冰裂纹神印微微一闪。三百年前封印红莲时，他亲手抽出的情骨突然传来刺痛——这种痛觉本该随着情骨离体永远消失。

他忽然化作一道银光俯冲而下。

天将只听见一句冻结霜雪的命令：

“诛杀宿主，不容差错。”

叶绛尘的匕首刺穿了最后一只食魂魇的眼眶，粘稠的黑血溅在她脸上。她踉跄着扶住岩石喘息，腕间红莲却突然暴起灼目红光！

一道裹挟寒霜的剑气劈开夜幕，所过之处草木尽成冰雕。

她抬头，看见月光下悬立的银发男子。他手中长剑霜气缭绕，剑尖正对着她心口。

“红莲宿主，当诛。”

叶绛尘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剑已刺到她咽喉前三寸——

却在此时，她腕间红莲突然绽开，一缕金线顺着剑气逆流而上，径直没入凌雪霄眉心！

“这是……情骨共鸣？！”天将的惊呼声中，凌雪霄的剑锋第一次偏离轨迹，擦着她耳畔刺入岩壁。

他染血的指尖按住自己突然剧痛的胸口，听见少女沙哑的笑：

“真奇怪……您这样的神明，也会有心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