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嫁衣噬心

水晶棺椁被汞液托起的刹那，青岩古镇所有石鱼的眼珠突然转向赤水河方向。燕赤梧的龙爪扣在棺盖上，指缝溢出的金血渗入苗绣嫁衣的蝶纹，那些银线刺绣竟活过来般缠住他手腕，将二十年前的记忆强行灌入——

端午龙舟赛的鼓点声里，十二岁的陆昭璃攥着药杵捣碎雄黄，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厢房角落里，七岁的燕赤梧蜷缩着任她包扎肋下刀伤，药粉混着血渍染红她袖口的蝴蝶绣样：“阿姐的衣裳脏了......”

“这是阿娘留下的嫁衣料子。”少女指尖拂过他滚烫的额头，将沾血的布条塞进他掌心，“赤梧哥哥要记住，往后受伤就用这止血。”

此刻棺中嫁衣的心口处，那片暗褐血渍正与记忆中的布条纹路重合。燕赤梧的逆鳞突然剧颤，鳞片缝隙钻出条透明蛊虫——正是当年陆昭璃埋在他伤口的那条！

“原来你早就......”

汞液漩涡突然收缩，将两人拽入棺椁。陆昭璃的白绫绞住炎龙匕柄，刀刃却自行翻转，映出玄天剑宗地牢的场景——陆父握着刻满噬魂符的银针，正将陆九蝉的魂魄抽丝剥茧般注入龙胎！

“阿弟在求饶......”她染汞的指尖抠进棺壁，“他说'阿姐会来救我'......”

燕赤梧突然掰过她下颌，龙化的竖瞳逼视而来：“那你可知，我肋下这道旧伤每逢月圆，都会浮现你包扎时的银铃印？”他扯开衣襟，狰狞疤痕上果然跳动着微型银铃虚影，“你父亲用我的伤养蛊，你却用蛊来......”

暗河深处传来铜鼓闷响，打断未尽之言。十八具裹着苗绣的悬棺破开汞浪，棺中女尸齐刷刷抬手，腕间银钏拼出句水族古语：【以心换心，可镇龙怒】。陆昭璃突然夺过炎龙匕，刀尖抵住自己心口蝴蝶胎记：“赤水河最后一道禁制在我这里，解开它！”

刀锋入肉三寸时，嫁衣上的血蝶突然振翅。汞液凝成陆九蝉十四岁的模样，少年残魂握住阿姐手腕，指尖汞毒凝成青岩古镇的玫瑰糖：“阿姐忘了吗？你及笄那日，赤梧哥哥翻墙送来的定亲银锁......”

燕赤梧的龙尾扫碎三具扑来的女尸，腐肉里爆出的银蚕蛊竟凝成他当年埋在后院的木匣——匣中银锁刻着双蝶戏珠，珠心嵌着的却是陆九蝉的乳牙！

“你们拿我当换魂的筹码？！”

重剑劈开第四具悬棺，露出藏在夹层的《陆氏巫谱》。泛黄纸页间夹着朵赤水河莲，莲心蜷缩着条碧色蛊虫——正是束发礼那日，陆昭璃喂他喝下的“安神汤”药渣！

汞液在此刻沸腾如熔银。陆昭璃突然撕开嫁衣前襟，心口皮肤浮现出夜郎王墓的舆图，蝴蝶胎记恰在龙脉七寸处：“父亲用你的逆鳞养蛊，用我的心头血饲龙胎......但真正的阵眼是......”

她突然将炎龙匕刺入舆图中央，刀刃贯穿两人相贴的掌心。剧痛中，赤水河底的万枚银铃同时炸响，声浪掀翻玄天剑宗长老的噬魂幡。燕赤梧的龙爪趁机扣住她后颈，逆鳞刮过她锁骨处的苗文刺青：“是双生契！你我魂魄早在束发礼那日就......”

汞镜突然映出祠堂密室的画面：十五岁的陆昭璃跪在血阵中，腕间银铃拴着红线，另一端系在昏迷的燕赤梧逆鳞上。陆父的噬魂刃割开她心口，血珠凝成的不是咒文，而是句未写完的【同生】。

“阿姐！”

陆九蝉的残魂突然凝实，少年虚影撞开汞镜扑来。燕赤梧的重剑穿透其胸口，却只挑起件染血的童衫——正是端午龙舟赛那日，他弄丢的外衫！

“赤梧哥哥总记不住......”残魂在消散前轻笑，“你后腰的胎记，是阿姐用银簪刺的护身符......”

汞液漩涡在此刻静止。水晶棺椁底部浮出块丹霞碑石，碑文被汞毒蚀出真容：【燕陆合契，龙祸方休】。陆昭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碑文空缺处——

缺失的笔画竟是他们纠缠的青丝！

（嫁衣汞毒开始侵蚀燕赤梧的龙脉；碑文补全处浮现陆九蝉的掌纹；玄天剑宗地牢深处传来幼龙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