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立者,跪者,皆杀!
易川缓缓起身抹去嘴角血迹,狞笑地看向厉无双。
心随意转之下,周身魔气凝为一处,黑色人影立刻勒起马缰,赤黑大马虚影几欲凝实,一声嘶鸣响起,随即高高扬起前蹄。
就在战马猎猎嘶鸣将要奔袭之际,黑色人影突然一个下腰,竟从易川周身的魔气中抄出一把狰狞长剑,随即跃马扬鞭,直取厉无双!
竟然是连诗!
一首明显没写完的诗词,不仅才气达府!还与上一首鸣州形成连诗!!!
厉无双心下惊骇之下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伸手拽过王寝一把抛向半空,随即心思急转下,出口成章。
王寝登时睚眦欲裂,厉无双竟要拿自己当挡箭牌!
猝不及防之下,王寝来不及多想,于半空中急急引动才气,霎那间,一张古朴的书简从学海中祭出浮在头顶。
“王者刑用于将过,则大邪不生。赏施于告奸,则细过不失。治民能使大邪不生,细过不失,则国治。”
书简流光溢彩间迎风便长,随着一个个字迹缓缓凝现,浩然正气沛然四震,秽雨停风沙止,天地清明!
将要斩向王寝头颅的狰狞大剑倏然化为齑粉,骑跨战马的人影也一同融雪般消散,随即战马一声悲鸣,缓缓消融。
易川周身,仅存不多的魔气被彻底崩散。
易川心神巨震,紧紧盯着凝滞空中那巨大的字迹,绝望渐渐涌上心头。
这,应该就是圣页了!
诸如儒圣《论语》,法圣《商君书》,医圣《伤寒杂病论》等,诸圣地家主会视门下才情,择一页赐给诗华满怀之士,助其世间行走。
这种人,他怎么会有圣页!
他也配!
只是未待思忖太多,抽骨拔筋般的痛苦突然席卷全身,易川登时脸色煞白,紧咬牙关却仍死撑不住,痛苦地蜷缩倒地,无力地喘着粗气。
就在王寝祭出学海中的书简后,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一样直直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字迹也随之光芒不再,书简收敛流光,啪嗒一声与王寝一同掉在黄沙之上。
“混账!早干嘛了!”
厉无双恨不得生撕了王寝,因为他体内仅存的浩然正气已经用出:
“法刃:刑链铸天平,铡锋映月明。”
“典章悬律影,万民畏规行。”
受逆种所累,诗成堪堪出县,文台再度裂出豁口,一口铡刀虚影凝出,寒光闪过,“刑”字镌刻在上。
文台开裂,才气尽出,身为逆种文人,厉无双已经能预见到自己日后的寸步难行。
全是拜他所赐!!!
狰狞到扭曲的面孔缓缓逼近蜷缩在地,颤抖不止的身子。
厉无双一把薅起易川凌乱的长发,一点点拖行过来将易川头颅摁进铡刀,随后左脚踩在易川脸上,右脚踩在铡刀上刃,狞笑一声右脚狠狠重踏而下!
“咔!”
铡刀碎裂!
厉无双被震飞倒地,随即胸腔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直直喷出,文台霎时四分五裂,化为再普通不过的石头掉落在地。
文台,碎了。
厉无双不敢置信双眼暴睁,浑身颤抖脸上再无一丝血色,颤抖的双手已经撑不住他的残躯,挣扎几次都没能起身。
易川周身,空气突然燥热起来,点点青光浮起。
燃烧文胆!
只是方入书生境不久,文胆之力只一瞬间便消散不见。
抽筋拔髓的痛苦顿时如附骨之蛆般再度袭来,风沙血雨之下已经体无完肤,易川开始变得神志不清,只是那双肿胀模糊的双眼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厉无双。
厉无双心中,莫名升起了抑制不住的恐惧。
“该死不死的老书生给你开什么海!”
“你为什么不跟着那个大傻子一块去死!”
厉无双彻底崩溃嘶吼出声,胡乱地拿起裂落进黄沙的文台碎片,一块块丢向易川。
“族长爷爷,你还是自己走吧。”
“满山,你没事吧。”
神识恍惚下,易川仿佛又听到了族长爷爷和大砚的声音。
“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厉无双扭曲的脸上此时满是泪痕,疯疯癫癫地嚎叫着。
“劳资,就给你看看……”
易川口齿含糊不清,他想吐出嘴里的血水,却发现力气不够,夹杂着血丝的口水就这么挂在下颌,随着嘴角的开合一点点滴在身上。
一颗文心从学海祭出,易川就这么拿在手里,拖着残破的身子一点点挪向厉无双。
“文心?!”厉无双心神巨震,他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用想明白了。
易川攥着文心扒拉着黄沙,一点点挪向厉无双。
良久,易川爬到厉无双身边,艰难地用手肘支起身子,斜躺在厉无双头上,利用全身的重量死死压住挣扎的厉无双。
易川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厉无双,随后拼尽全力扬起文心,一下下地砸了下去。
“不仁之人曰可杀……”
“不义之人曰可杀……”
直至血肉模糊,易川却仿佛毫不知情,只是喃喃自语,机械一般重复着扬起又落下的动作。
这边,不知何时苏醒站在一边的王寝,看着易川手持文心,一点点砸死厉无双,大脑一片空白,双腿灌铅一般挪动不了分毫,任凭温热的液体顺着颤抖的双腿流进黄沙。
“嘶!”
玉帛割裂声响起,文胆撕开缝隙!
王寝仿若不觉,双眼无神,只是呆呆地站着。
听到声响,易川缓缓扭头,目光扎在王寝身上。
“立者,杀……”
易川一点点爬向王寝。
“噗通!”王寝打摆的双腿再也撑不住跪了下来,不发一言只是使劲磕头。
“跪者,亦杀。”
“咔!”
金石交鸣声起,文胆开裂!
“嘿嘿!”
“回家咯。”
王寝突然傻笑一声,随即踉跄起身,蹦蹦跳跳地向远处跑去。
易川再也无力挪动分毫,漫天风沙之下,胸口渐渐不再起伏,轻风掠过,文心碎成齑粉,掩进黄沙。
“夫子,学以致用是这个意思吧?”
“你这个意思有点不学无术的意思,濒死之人当徐徐图之,岂可以猛药催进,你且退下,看为师手法。”
“夫子,他好像硬了。”
“身体硬朗点好。”
“凉了,凉了!”
“放肆!为师纵横天枢多年,没有一个人能在为师面前凉掉!你且退下,看为师手法。”
“睁眼了!他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