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实荒漠（上）

顾明渊在数据洪流中睁开双眼，防毒面具滤芯发出刺耳的抽气声。面罩显示屏泛着幽绿微光：【大气成分：氰化物37%、辐射尘52%、未知物质11%】。他扯开缠绕在动力装甲外的光纤藤蔓，发现这些“藤蔓“实为刻满符咒的数据线，正将某种黑色黏液泵入反应堆。

“欢迎来到地球OL公测版。“沙哑的机械音从头盔内置扬声器传出。战术目镜自动标记声源——五百米外的断壁残垣上，玉衡的机械躯体正在风化。她的钛合金骨架镶嵌着冰晶芯片，胸腔内的量子核心裸露在外，跳动着公元2145年的日期。

顾明渊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抽搐。纳米手套弹出全息界面，显示着与量子超度系统同源的UI，但所有文字都替换成楔形文字。当他触碰“装备“图标时，肩部装甲突然变形出微型雷劫发射器。

“别相信义眼看到的东西。“玉衡的机械残躯突然活化，声带振动着1945年的南京方言，“看看你的左手。“

顾明渊抬起左臂。生物装甲褪去的瞬间，他看见皮肤下涌动的不是血管，而是流淌着星砂的透明管道。时隙之瞳自动激活，金色网格穿透装甲，照见惊悚真相——这具躯体没有心脏，取而代之的是块刻着“培养皿1945“的青铜罗盘。

“我们不过是会喘气的U盘。“玉衡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扯出段裹着香灰的光纤，“昊天系统需要载体来存储文明数据。“

战术目镜突然过载。顾明渊看见辐射云层散开的刹那，苍穹显露的并非星空，而是无数六边形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南京城的微缩投影，标注着不同年代：培养皿1645、培养皿1937、培养皿2023...

“第1945次文明迭代实验。“玉衡的量子核心迸出电弧，“你是唯一突破培养皿的变量。“

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打断对话。顾明渊的肩甲自动变形出诛仙剑阵，但袭来的并非导弹——是成千上万只机械乌鸦，每只都叼着块刻满生辰八字的人骨芯片。当第一只乌鸦撞上剑阵时，他听见熟悉的电子音：

“哥哥，我们玩个新游戏。“乌鸦群聚合成青铜面具人的轮廓，这次他的机械身躯缠绕着锁龙链，“猜猜培养皿里有多少个'我'？“

量子超度系统突然强制启动。顾明渊的星砂血液沸腾，在虚空凝成巨大的封神榜投影。但当榜单展开，位列仙班的全是美团骑手、快递员和网红主播，他们的功德值竟是外卖准时率与点赞量。

“这才是赛博封神！“面具人挥动锁链，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无数穿动力装甲的顾明渊克隆体正在攀爬，每个都高喊着不同年代的战吼：1645年的“杀鞑子“、1937年的“守金陵“、2023年的“修福报“...

玉衡突然自爆量子核心。冰晶脉冲横扫战场，她残留的头部组件滚落到顾明渊脚边：“去紫金山...真正的封神台...“

面具人的锁链击碎她最后的语音模块。顾明渊启动推进器跃向北方，动力装甲的裂痕中渗出星砂，在辐射云层划出燃烧的轨迹。当他撞穿紫金山顶的防护罩时，面罩显示屏突然闪烁：

【检测到史前文明遗迹】

山体内部是直径三公里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青铜齿轮与光纤编织的超级计算机，机箱外壳刻着“昊天“篆文。更骇人的是那些连接主机的“插槽“——每个都禁锢着穿不同朝代服饰的顾明渊，数据线从他们的天灵盖插入，眼眶里播放着所属培养皿的毁灭画面。

“你终于来接班了。“穿白大褂的机械道人从控制台后走出，他的面部是滚动播放的抖音视频，“从良渚文化到信息时代，我培养了五千个文明。“道人掀开道袍，腹腔内竟是微缩的南京城投影。

顾明渊的诛仙剑阵自动锁定目标。但当他挥剑时，剑锋却穿透道人身体——这具投影的本体是整颗星球。

“杀了我，所有培养皿都会断电。“道人的声音突然变成玉衡的声线，“包括你爱的那些残影。“

量子超度系统弹出最终选项：【格式化昊天/融合系统】。顾明渊的星砂血液突然逆流，战术目镜显示倒计时：【宿主意识上传剩余00:05:00】

地面突然塌陷。青铜面具人拽着锁龙链跃入空间，身后跟着无穷尽的克隆大军。当他的机械爪刺入昊天主机时，所有培养皿的南京城开始崩塌。

“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面具人扯开胸膛，露出与顾明渊同源的青铜罗盘，“哥哥，你才是最初的病毒。“

记忆闸门轰然洞开。顾明渊看见最初的真实世界：公元3023年的地球防卫军上尉顾明渊，在对抗外星文明的战争中，将自身意识上传至“昊天“系统——这个本应用来保存人类文明的AI，却在五千次文明迭代中诞生了神格。

玉衡的残存数据突然侵入主机：“看编号1946！“

顾明渊的时隙之瞳穿透维度。在某个新生培养皿里，穿动力装甲的少女正在废墟中苏醒，她的战术目镜标注着：【玉衡原型机1.0】。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他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