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琴键上的尸斑

钢琴声引导他们来到B2层手术室。推门的瞬间，沈夏的医用腕表突然爆出一串乱码——37:16:94，正是昭明病院火灾日期的倒序。

手术室中央摆着一架老式施坦威钢琴，琴键正以不可能的方式自行下沉：没有手指按压，象牙键面却凹陷出完美指印，就像有隐形人在演奏《黑色星期天》缺失的第七小节。

陈默的战术匕首突然从腰间飞出，钉在琴谱架上。刀身映出的画面让沈夏窒息——钢琴内部不是琴弦，而是密密麻麻缠绕着的人类神经纤维，每根都连接着发黄的照片碎片。

“别碰琴键！“陈默突然大吼。

沈夏的指尖已经触碰到升F键。

剧痛如高压电般贯穿全身，她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1987年冬**，穿白大褂的自己正给病床上尖叫的林小满注射不明液体；

**1994年夏**，三十七个病人同时仰望坠落的彗星碎片；

**2018年秋**，老年沈夏用手术刀割开年轻版自己的手腕...

“沈夏！“陈默的吼声将她拉回现实。钢琴旁不知何时多了具尸体——穿约束衣的女人，面部肌肉呈现诡异的蠕动状态。更可怕的是，尸体右手正在从腐败状态逆转为新鲜尸僵，食指指腹有个与沈夏完全相同的十字形疤痕。

**04:12·手术台解剖**

陈默戴上三层手套检查尸体，手术刀划开约束衣时，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黑色蜡状物。沈夏用镊子夹起少许，蜡块在空气中迅速气化，形成迷你彗星般的烟雾轨迹。

“看这个。“陈默翻转尸体左手，掌心里用血画着莫比乌斯环符号，中央写着**第36次循环失败**。解剖刀碰到腹腔时，尸体突然弓背咳嗽，从喉咙里吐出一枚生锈的钢琴调音锤。

沈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调音锤柄上刻着她母亲的名字缩写。

心电图机突然自动启动，打印出不是心跳波形而是建筑平面图。图纸显示他们所在位置竟是病院根本不存在的**B3层**，且整个楼层结构每隔13分钟就会翻转180度。图纸边缘标注着极小文字：

**当琴声停止时，空间记忆将被重置**

尸体右眼突然转动，浑浊的玻璃体上映出林小满被囚禁的画面。沈夏凑近时，尸体的嘴唇竟开始同步翕动：“医生...你终于来继续我们的治疗了...“

**05:55·神经纤维迷宫**

钢琴后墙剥落，露出由神经纤维构成的隧道。陈默的战术手电照上去时，那些苍白纤维突然收缩，在墙面形成他们两人的面部浮雕。

隧道地面散落着37副破旧听诊器，每个金属盘上都刻着不同日期。沈夏捡起最近的那副，听筒里突然传出自己颤抖的呼吸声：“...陈默快走！钢琴是记忆提取器...“

陈默突然跪地抱头，他的记忆读取能力正在暴走。视网膜上不断闪回不同年代的死亡场景：2023年沈夏被镜子割喉、2010年林小满溺毙在钢琴内部、1994年三十七人集体融化...所有画面里都出现同一架钢琴，琴盖上用血写着**SOS**的镜像文字。

“声音...声音在重塑空间！“他呕出带着神经末梢的血块。沈夏这才发现，每次钢琴声响起时，隧道壁就会新增一道抓痕——那些痕迹组成完美的分形几何图案。

最深处传来水滴声。他们找到个灌满透明液体的玻璃舱，舱内悬浮着林小满的躯体，后颈插着根银色金属棒。沈夏突然明白为什么少女能预言死亡——金属棒末端连接着钢琴低音区，每次琴键被按下，就会有新的死亡记忆输入她的大脑。

**07:30·记忆共振**

陈默用配枪打碎玻璃舱，液体涌出时竟逆流回舱内。林小满坠落瞬间，整个隧道开始高频振动，神经纤维如活物般缠绕上沈夏的小腿。

她抓住少女后颈的金属棒，拔出的瞬间——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沈夏的鼓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深海潜水。寂静中，她看到陈默正在说话却听不见声音，而自己的手掌正从指尖开始透明化。林小满突然睁眼，乳白色的眼球映出令沈夏魂飞魄散的一幕：

钢琴上方悬浮着三十七个半透明人影，全都穿着约束衣。他们集体做着拉小提琴的动作，但手中乐器全是不同年代的手术器械。最前排那个身影转过头，露出与沈夏母亲相同的脸——她的喉咙被钢琴弦贯穿，声带振动出沈夏童年听过的摇篮曲。

寂静突然被打破。陈默的配枪走火击穿钢琴，琴箱爆出的不是木屑而是无数病历卡。沈夏接住飘落的卡片，上面记录着她从未经历过的**37次电击治疗**。

林小满用最后的力气在血泊中画坐标，这次是精确到秒的彗星轨道数据。陈默突然剧烈颤抖——他认出这正是自己父亲（天文教授）在1994年自杀前夜，写在遗书背面的算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