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险中求胜初破咒
冰冷，刺骨的湿意像无数条滑腻的虫子，顺着苏灵的脊背往上钻。
那股阴冷的触感，混杂着墙砖上青苔特有的土腥气和某种淡淡的腐朽味，猛地撞进她的鼻腔，反而让她混沌的脑子激灵了一下。
墙……湿漉漉的墙……井……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水底冒出的气泡，咕嘟一下，在她几乎被绝望淹没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是了！
那口古井！
她们之前逃离时经过的那口废弃古井！
井壁上那些杂乱无章，看起来像是孩童涂鸦，又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刻痕！
当时她就觉得那些图案怪怪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但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细想。
还有阿沅……那个飘忽不定，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女鬼……她之前断断续续传递过来的那些信息，那些破碎的画面，那些听起来毫无逻辑的呓语……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隐隐约约指向了某种……“印记”？
“符文！是那些符文！”苏灵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声音因为激动和之前的力竭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陈墨！玄清道长！我想起来了！古井！古井壁上的那些刻痕，那些可能不是简单的涂鸦，是符文！破除诅咒的符文！”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脱力得厉害，刚一动就牵扯到背后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
陈墨一个箭步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扶住她，他的手掌温热而稳定，隔着衣料传来一丝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的焦急却被苏灵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冲淡了几分，换上了一丝困惑和……希冀？
“月瑶，你说什么？古井的符文？”
“对！”苏灵急促地点头，顾不上解释太多，语速飞快，“我之前没太在意，但现在想来，阿沅……她一直在暗示我！那些刻痕，绝对和这古林的诅咒有关！它们可能是……可能是压制或者引导这些怨灵的关键！”
旁边的玄清道长一直沉默地挥舞着拂尘，勉力维持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防御圈，阻挡着那些前仆后继、嘶吼着扑上来的怨灵。
听到苏灵的话，他动作微微一顿，那双总是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古井符文？贫道似乎也曾听闻，清安镇建镇之初，曾有高人在此设下阵法，用以安抚亡魂……莫非……”
“不管是不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苏灵咬牙道，“陈墨，你懂医理，也熟悉草药，能不能配出什么……呃，带有阳气，或者能暂时干扰灵体的药物？道长，你的道法能不能配合那些符文？我们必须试一试！”
这简直是绝境中的孤注一掷，听起来甚至有些荒诞。
但此刻，看着周围越来越浓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黑雾，感受着那些怨灵身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怨毒气息，没有人提出异议。
陈墨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药箱里仅剩的几样东西。
“干扰灵体……阳气……”他喃喃自语，脑子飞速运转，“有了！艾草、桃木屑、再加上一点硫磺……或许可以！但需要时间调配，而且，我需要靠近那些怨灵，把药粉洒出去！”
“我来！”一直在旁边紧张地握着一把柴刀，却因为恐惧和实力差距而帮不上太多忙的陆九章猛地站了出来。
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苏姑娘，陈大哥，道长！我去吸引它们的注意！我……我能行！”
苏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在怨灵群中若隐若现，似乎也在竭力做着什么的阿沅的虚影。
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决绝：“好！九章，阿沅！你们尽量拖住它们！陈墨，道长，我们开始！”
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陈墨不再犹豫，迅速从药箱里翻找出所需的药材。
他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灵活地动作着，将干枯的艾草揉碎，刮下桃木符上的木屑，又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黄色的硫磺粉末，按照某种特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一股刺鼻又带着点草木清香的复杂气味弥漫开来，与空气中原有的阴腐气息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玄清道长则收起了拂尘，从怀里摸出几张黄色的符纸，手指快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那些黄纸竟无火自燃，化作点点金色的光点，萦绕在他周身。
他神情肃穆，目光紧紧锁定着苏灵所描述的符文方位——尽管此刻他们根本看不见那口古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引！”玄清道长大喝一声，手指猛地指向前方虚空。
与此同时，陆九章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学着之前苏灵教他的，凝聚起全身的力气，朝着怨灵最密集的地方大吼一声：“喂！你们这些丑八怪！看这边！”他胡乱地挥舞着柴刀，虽然没什么章法，但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加上他活人阳气的吸引，果然成功地将大部分怨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阿沅的虚影也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她发出无声的尖啸，在怨灵群中穿梭，时而制造混乱，时而挡开扑向陆九章的攻击，她的动作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却又异常坚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怨毒的目光锁定了正在凝神施法的玄清和专注调配草药的陈墨。
是白绫！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之前的束缚，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娇柔，只剩下扭曲的嫉妒和疯狂的恨意。
她看到苏灵他们似乎真的找到了办法，那种即将成功的希望之光，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毁灭欲。
“休想！你们休想得逞！都给我去死！”她尖叫着，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扑向离她最近的陈墨！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幽幽的寒光。
“小心！”苏灵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中陈墨的后心，一道金光更快地闪过！
“砰！”
白绫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狠狠地弹了回去，狼狈地摔在地上。
玄清道长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一手维持着法诀，另一只手隔空对着白绫，脸色阴沉如水。
“冥顽不灵！白施主，事已至此，莫再做无谓之争，否则，休怪贫道不念旧情！”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黑暗。
白绫被他看得浑身一颤，眼中的疯狂稍稍退却，被一种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敢再动。
这短暂的插曲并未打断破咒的进程。
陈墨已经调配好了药粉，他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药粉朝着怨灵群洒去！
“滋啦——”
一阵如同滚油浇上烙铁般的刺耳声响起，那些沾染到药粉的怨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明显变淡，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那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让周围的阴气都仿佛稀薄了几分。
有效！
苏灵心中一喜，立刻集中精神，将自己“灵目”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努力回忆着古井符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转折，每一个笔画。
她用尽全力，将这些信息通过精神连接传递给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手中的法诀变幻越来越快，口中的咒语也越发急促。
随着苏灵意念的引导，他周身的金色光点开始按照某种特定的轨迹流动、汇聚，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渐渐勾勒出一些模糊而扭曲的线条——正是苏灵记忆中古井壁上的那些符文！
尽管只是由光点组成的虚影，但当那些符文隐约成型的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磅礴的气息骤然降临！
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力量被骤然唤醒！
呜——
空气中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地面似乎都轻微地颤动起来。
那些原本狂躁不安的怨灵，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威慑，动作猛地一滞，连嘶吼声都低了下去，黑雾翻涌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压制开始生效了！
苏灵心中大定，趁着这个机会，她强忍着灵目过度使用的刺痛和眩晕，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调动起另一项能力——“通灵之语”。
她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出，不再是之前的强行驱散或对抗，而是试图去接触，去理解。
“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躁动不安的灵体意识深处。
黑雾翻腾得更加剧烈了，那些扭曲的面孔上，茫然、痛苦、怨毒……种种情绪交织，最终，似乎汇聚成了一个微弱的，带着无尽悲凉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
“回……家……”药粉的辛辣气息混合着硫磺的刺鼻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怨灵们逼退了几步。
金色符文的光芒越来越盛，如同一道道金色的锁链，缠绕在怨灵身上，限制着它们的行动。
黑雾翻滚着、嘶吼着，却无法挣脱符文的束缚，渐渐地，怨灵们的哀嚎声减弱，黑雾也逐渐消散，露出了被困在其中的模糊人影。
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
“终于……平静下来了……”陈墨无力地倚靠在井边，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苏灵也缓缓地松了口气，灵目带来的刺痛感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但她心中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们成功了！
至少，暂时成功了！
但就在这时，阿沅的虚影却突然变得更加清晰，她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向古井深处，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苏灵却清晰地“听到”了她在说什么——“不是结束……是开始……井底……有东西……”
阿沅的虚影逐渐消散，只留下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在苏灵耳边回荡。
井底？
有什么东西？
苏灵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头顶。
白绫躲在阴影中，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灵，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她低声自语道：“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古井周围的寂静，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说道：“不好了！林大夫！苏姑娘！镇里……镇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