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惊梦 九

第47章 惊梦 九

刚从网吧回来，老远就看见小路背靠在她家门板上，好像在等人。施玉寒心里一紧，那天中午凌晨就说她要回学校了，竟然还没走！

脚踏车“吱”的一声在她跟前停下，施玉寒依旧坐在鞍座上，脚尖点在地上，尖酸地道：“大学生，什么风又把你从学校大老远吹来了？”

小路也不恼怒：“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学校是已经开学几天了，但我用不着再去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国了，所以，来跟你道个别。”

“哟，要出国喝洋墨水了，恭喜你呀！”施玉寒挖苦她，假装困惑地问，“前些天不是已经为你饯行过了吗？”

小路也不恼，看着她车筐里的肉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妈回来。”

施玉寒闻言，脸色发青，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为辞行而来的，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而且很快就要出国了，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不留余地呢！”

“你误会了！”小路轻声说，“我这次来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想对阿姨说，说完就走，我会有分寸的！”

施玉寒跳下自行车，走到小路跟前，一字一字地说：“我告诉你，你休想从这里打听到什么！不要低估我保护这个家的决心！你现在走吧，我不欢迎你，我妈也不会欢迎你！”

天色阴沉，来得不是时候，眼看就要出国了，什么时候才是好时候？只要来了就是好时候。

“小寒！”两人僵持的时候，谢伶美挑着畚箕出现了，“不能这样对小路说话，来者都是客，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妈！……”施玉寒跺着脚。

小路赶紧让到一边。

谢伶美掏出钥匙开门，一边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

谢伶美在门后卸下畚箕，洗手沏茶，她担心施玉寒怠慢客人。沏好两杯茶后她起身道：“你们两个慢慢谈吧，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不要伤了和气。小寒，对小路不能没礼貌！我现在去做饭，小路中午就留下吃饭吧！”

“阿姨！”小路也站起来，“您别忙了，我是来找您的，我想单独跟您说几句话！”

“哦？”谢伶美先是意外，脸上隐隐浮现不安，她犹疑片刻，转身打发女儿去做饭。

施玉寒用警告的眼神瞥了小路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先喝杯茶。”谢伶美说。

小路端起茶啜饮一口，茶正滚烫。放下茶杯，她看着谢伶美。

谢伶美双手交握，眼睛躲闪。

“您不喝茶？”

“喝！一起喝。”她端起茶杯，低头轻吹。

“是这样的，”小路说，“这两天，金荷花——就是我姨父的嫂子——到我姨父家里逼着要那块地，可我姨父就是不肯给她，阿姨，您劝劝我姨父，他会听的！”

一段时间以来，庄姨阴晴不定，姨父反复无常。

小路向她恳求完，又感到懊恼，觉得真是自作聪明。

谢伶美脸色微变，勉强地笑笑：“我跟江家既不是亲戚，也素无往来，他们的家事我怎么管得了呢？”

“阿姨，难道您就愿意看到江河当着乡邻的面把他所掌握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吗？”小路急了。

谢伶美低头喝茶。小路分明看到她端茶的手抖得厉害。

“我不知道……什么江家的秘密，我也不是村干部，帮不了你。”她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端茶杯的手，竭力抑制她渐泄的恐慌。

“这件事的难办之处就在于不能让村委会介入。阿姨，您应该懂得权衡利弊，这些秘密要是说出来，不但我姨父，还有您，都无法再在竹溪村待下去了。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小路顿了一下，盯着她继续道，“您跟我姨父——江涛之间，难道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谢伶美的脸色一片死灰，端茶的手抖索着，杯里的茶水洒出了大半，她没有察觉。良久，她瞪大眼睛颤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我姨父跟您的关系非同寻常，我表哥也知道了！”

怦！杯子掉在地上碎了，茶水洒了一地。

“凌晨……他都知道了什么？”她激动地问。

“他就知道这些。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阿姨，这件事，您看着办吧。”走出两步，小路忽然转过身问，“恕我冒昧地再问一句，您跟我表哥——江凌晨之间是不是也有着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谢伶美惊愕地抬起头，碰到小路冷嗖嗖的目光，她打了个寒噤，她是不是低估了这个孩子敏锐的观察力？

“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推测。我姨母早在生下丽娟表姐的时候就已做了绝育手术，又怎么可能生下江凌晨呢？您每次见到江凌晨，神色都不对劲，怎么能不让我生疑呢？”

她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嘴唇哆嗦，像十二月天掉进水沟里。

“我今天来，只是想恳求您劝劝我姨父，没有别的意思。”临走前，她还贴心地拿起一只杯子，为谢伶美斟了一杯茶。“您喝。请代我向施玉寒道别。”

离开施玉寒家，雨正下着。她双手抱紧双臂，缩着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灯火，天黑路滑，小心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