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宁王卫祈安

“皇祖母，孙儿虽身处江南，一切安好。”

太后凝视着永宁那张姝丽绝色的脸庞，涌动着疼爱与宽慰之情：“能适应那边的生活便好。你母亲生前对江南魂牵梦萦，如今你替她在那片土地上生活，漫步在她曾无数次描绘的景致之中，也算是圆了她的一桩遗愿。只是，哀家心中时刻挂念着你，生怕你在外头受了半点委屈。那江南景致虽美，却也比不上你在哀家身旁时的那份心安。”

说着，太后拉着永宁的手，让她在榻边坐下。永宁满面忧色地望着太后，轻声细语地问道：“皇祖母，您的身子骨可好些了？孙儿不在您身边侍奉，您可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太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责备：“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休养些时日便会无碍。你呀，悄无声息地就去了江南，没病也要被你吓出病来。下次再有这等事，定要先与哀家商议才是。”

永宁忙解释道：“孙儿已经跟养母说过了，只是怕您担忧，才没敢告诉您。皇祖母，您的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好好调养”

太后闻言，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你那双儿女，哀家还未曾见过。他们长得可像你？何时能带来给哀家瞧瞧？哀家也想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啊。”

永宁怎会听不出太后话中的深意。她的公主身份虽然鲜为人知，但她的儿女已然长大成人。是时候让他们认祖归宗了。想到此处，永宁紧抿着唇。

太后缓缓开口，话语间满是凄楚：“你的父王与兄长皆英勇就义于疆场，以身许国。你的母亲，宁王妃，在诞下你不久后，骤然听闻夫君与爱子逝世的噩耗，忧伤过度，便追随他们而去了。这世间，唯有你这一脉单传的小生命，孤独地留了下来。”

宁王卫祈安，是先皇的小儿子，由太后所出，却对那至高无上的太子之位毫无兴趣。

反观当今圣上卫长慬，他并非太后亲生骨肉，其生母乃是先皇的亲妹，尊贵的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诞下卫长慬后不久，便骇然发现夫君竟暗中养外室，更令人发指的是，那夫君竟企图以外妾之子取代她的亲生骨肉。彼时，朝阳公主产后虚弱，得知此等背叛，她怒火中烧，强撑病体前去与那外妾对质。一番唇枪舌剑后，她因情绪激动而引发血崩，最终香消玉殒。

朝阳公主离世后，当时的皇后，亦即后来的太后，将这位孤苦无依的外甥孙亲自抚养。她更为他赐名卫长慬，寓意其将如松柏般坚韧成长。

自此，卫长慬在太后的羽翼下，一步步攀登至权力的巅峰，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

*

太后又想到贵太妃的母家，乃是声名显赫的林国公府，其侄女更是当今陛下的贤妃，这层关系让林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而提及宁王卫祈安，他的功绩犹如璀璨星辰，为了让弟弟卫长慬能够安心稳坐太子之位，他南征北战，为大夏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先皇在世时，对林国公府心生忌惮，多次试图通过各种手段削弱其势力。

然而，林国公府却如同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枝叶繁茂，根系深扎，且家族中人野心勃勃，先皇的诸多努力最终都未能如愿以偿。

太后见永宁公主一脸沉默，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便缓缓开口：“大夏与明国交战多年，宁王府确实牺牲了。尽年来的战事，林国公大败明国，迫使明国割让城池，赔偿巨款，此事关乎两国和平，陛下厚待林国公，也是理所当然。”太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妥协，这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永宁公主听后，脸上却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这所谓的荣功，不过是踏着父王和无数将士的血泪得来的。”十几年前，若非父王大败明国大军，使明国动摇了根基，元气大伤，林国公又如何能如此轻易地取得胜利？如今，明国山中无老虎，林国公这个猴子倒是趁机得了势，成了朝廷的顶梁柱，享受着无尽的荣耀。

太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口无遮拦。”虽然话这么说，但她也默认了永宁的说辞。林国公府如今圣眷正隆，陛下为了顾全大局，对林国公多有忍让。她提醒永宁：“林国公府势力庞大，你往后也多注意一些，莫要被抓到把柄。林国公野心勃勃，连当时的宁王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真心臣服于陛下？”

永宁公主缓缓垂眸，细长的睫羽微微扇动。“孙女知晓，只是胸腔内的怒火如同狂澜，难以遏制。父王一生英勇无畏，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最终却不幸捐躯沙场，功绩被尘埃所掩，反观那林国公……”她的话语间满是不忿与嘲弄，却也不得不正视现实的冰冷，“倒是顺应时局，搭乘皇家的顺风船，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世人仰慕的大英雄，坐拥无尽的荣耀与光环。”

太后听后，不禁幽幽一叹。“这世间万物，岂止黑白分明，林国公虽有趋炎附势之嫌，但他对大夏亦确有贡献。你皇祖父与陛下，自有其深思熟虑与权衡利弊。”

永宁默默颔首，尽管心中的愤懑并未因此消散，但她深知，太后所言字字珠玑。

不愿再提及那些烦心事，以免为自己与皇祖母徒增困扰，扰乱心境：“皇祖母，孙儿既已归来，定会照看您，为您调理身子。您也一定要好好配合。”

太后闻言，眼眶微湿。“好孩子，有你这份孝心，哀家便是即刻去了，也心安了。”她轻轻拍了拍永宁的手背。

“皇祖母切莫如此说，您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永宁辞别太后，踏出长乐宫大门时，黄昏已悄然降临。

天边夕阳似火，将云霞点缀得绚烂多彩，金光穿云而出，为天地轻轻披上了一袭淡金色的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