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偷袭
交州援军初战便兵不血刃赢下两场，夺回两座城池，觉得比在交州平定叛乱简单多了，
遂觉得荆州兵士也就那样，逐渐自大起来。
在罗县留下两千人马守城后，便急急率领一万九千人往武陵郡而去。
至于长沙郡东北的下隽县，就暂且让刘表军先占着。
无他，因通往下隽道路途中有段山路，山高林密，极其有利埋伏，不适合大军行动。
刘表军再废物，也会在山路之中进行埋伏。
况且下隽也就是个人口总共一两万人的小县，相比岌岌可危的武陵郡，根本不值得前去营救。
罗县、益阳跟武陵郡水路相连，在休整一夜之后，近两万人便水路并进，朝武陵郡而去。
冬季本该是枯水季节，湘水、资水仍是能够行船，
相反，得益于枯水影响，水流反而比较平稳，逆湘水行船，反而更为快捷，加上北风之利只半日便逆流驶入资水。
再顺资水而下，进沅水，逆沅水进入武陵郡。
到达临沅，不过花费一日功夫。
临沅在沅水以北，为武陵郡郡城，城高五丈，城墙顶部宽两丈，引沅水为护城河，城内守军五千，
常住百姓两万余，加上汉寿、零阳、作唐、益阳、沅南等附近乡县逃难而来的百姓，现城内足足住进了五万百姓。
由于太守知道若是城破，自己必死无疑，守城意志坚定，凭借城高池深，加上城中百姓相助，刘表足足攻击一个多月，还未成越过临沅护城河。
区景、钱博率兵前来之时已是黄昏，刘表军正攻城。
见沅水下游不断有船只驶来，知道是敌人援军来了，便收拾攻城器械，将之拉回营寨。
反正也快入夜，修整一夜，明天再战。
而交州、荆南联军也没立刻朝刘表军发动进攻，只准备在沅水南岸暗影扎在，安置兵马，并且派遣斥候探查周边情况。
“司马……”
副将陈武声音自身侧响起，话语因赶路而沙哑，话语中的疲惫和凝重难以掩饰，
“斥候回报，情况比之预想更为糟糕。”
他顿了顿，斟酌措辞：
“北岸是刘磐亲自坐镇，兵力不下两万。
汉寿、沅南、零阳诸城，皆已陷落。”
钱博眉头紧皱，目光越过沅水江面，死死盯着临沅城头那面几乎被硝烟熏黑的“张”字大旗上。
临沅成了真正的孤城了啊。
自己带来这近两万人马，虽是连续兵不血刃赢下两场，士气正高，
然则，对方人马也是不少。
双方对阵之下，自己这两万人马，到底是成为沉入水底的石子，
亦或是点亮黑暗的星火，钱博也是不知。
“知晓了……”
他声音沉稳，未将心中思绪表现出来：
“多派斥候，将方圆二十里之地……
尤其沅水南岸沅南，给我盯死！
便是一只鸟鹊飞过，也要分清雄雌！”
钱博挥了挥收，转身朝着自己营帐走去，营帘将暮光挡在帐外：
“伐木竖寨吧，于夜间将篝火给我烧得旺些！
告诉对岸敌军，
也告诉临沅城内
——荆南援兵已至！”
军令如山，再是如何疲惫，军士也在主将命令下动了起来。
下船短暂歇息一阵的队阵，顿时骚动起来，随即被更大的响动取代。
军士于河边泥泞湿滑间，寻找相对干燥之处落脚，
将辎重卸下，伐木竖栅，挖掘壕沟。
粗大木桩不断被砸入泥土，发出沉闷声响。
无数脚步声沉重而杂乱，铁木击伐之声、驮马嘶鸣嚎叫、军官催促喝骂夹杂其间，仿若沸汤。
夜色渐浓，堆堆篝火将沅水南岸照亮。
火光掩映之下，兵士仍在加固营盘，无数扭曲人影，投射摇晃在营栅之上。
对岸，刘表军营之中灯火似也密集了一些，隔着江涛，无声地注视着这边。
钱博没有睡，燃至一半牛油大烛火苗摇曳，
夜风刺骨，卷着江水的腥湿，穿透并不厚实的营帐，吹将进来，
他眉头紧缩，侧影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
“司马……”
帐外护卫并报道：
“有军情回报……”
“进来吧！”
语毕，一斥候模样汉子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气，单膝跪地，声音压得很低：
“禀司马，沅南城守军顶多两千！
其城防破损严重，远不如临沅坚固，当是前日敌军攻取之后，尚不及修复！”
沅南城在临沅上游不到十五里，也在沅水南岸。
“哦？”
钱博抬头之间，眼中精光熠熠，身体前倾。
沅南、汉寿地处临沅一南一北，本是与临沅呼应，成犄角而互卫的三座城池。
如今被夺，却成了驻扎在沅水南岸，钱博营盘侧面的钉子！
若能不拔出，威胁巨大啊。
当然……
若是将之拔除，不仅侧翼无忧，
还能打通与后方联系，更能缴获粮秣，提振士气！
两千守军加残破之城，在堂堂两万大军面前，何异螳臂当车？
钱博豁然起身，甲叶哗啦作响：
“传我将令！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初刻，点前军五千，随本将踏平沅南！
陈武率余部守营，看紧北岸动静！”
“得令！”
斥候队长抱拳，转身大步出帐，前去传令。
夜色如墨，只余南岸联军营地篝火，与北岸刘表军灯火遥相呼应。
沅水奔腾朝北，敌我两岸无声对峙。
而钱博心思，却已在思索，如何攻破十五里外那座小小沅南城之上。
翌日，天刚蒙亮，薄雾气笼罩于沅水两岸的丘陵树间。
钱博亲率五千精锐，人衔枚，沿沅水南岸，如一条巨大蟒蛇，无声朝上游沅南小城，快速爬去。
军士呼吸于冬日晨寒之中，凝成股股白气，
脚步踏过林间潮湿泥土和落叶，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只待城破之时，用敌人鲜血洗刷这一路疲惫。
沅南城城墙低小而残破，于清晨薄雾之中显得有些颓废，
“停……”
钱博低声喝道，后面队伍停止不及，发出一阵骚动。
那薄雾之中树林间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让钱博有些不安。
“放……”
一声嘶哑而低沉号令发出，倏然之间刺破清晨寂静。
嗡嗡弦动，沅南城头上骤然腾起一片密集黑云！
强弓硬弩发射而出利箭，带着凄厉破空尖啸射来，
矢如飞蝗，铺天盖地欲要将钱博这数千人马当做禾苗稼畲啃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