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谈
烛火在遍布裂痕以及霉斑的墙壁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天花板略有些低垂压迫，生锈的烛台伴着火焰的跳动将黑暗撕成锯齿状的光斑。
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空气中轻微的钷素以及未能完全除去的酸腐味，两种味道交织出些许窒息感，老旧不堪的过滤机竭尽自己的全力，尽可能使得房间内的空气好上些许。
烛火在略微潮湿空气中跳动，撕裂的光晕下，微光把玩着枪支的身影，微微屈下身子，贴近福格瑞姆。
紫晶般的瞳孔，映出的是带着防毒面罩的脸庞，福格瑞姆听不出这个人是男是女，但是越发贴近的面孔，让福格瑞姆后背向后靠了靠贴在了生锈的椅背上。
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以及逃离抓捕的事情，才刚刚过去不久..，此时他不敢让任何人贴近自己，即便是女人。
阴影把福格瑞姆的枪收在怀中，防毒面具的目镜泛着幽绿的光，玻璃上倒映出福格瑞姆雌雄莫辨的面容，“你觉得这是玩笑？“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是砂纸摩擦颅骨，福格瑞姆能感觉到视线的移动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
福格瑞姆撇过头，思索着贵族亦或是上层阶层的人类，变态这两个字对于那些人而言，代表刺激，“或许吧，但我不会，也不敢想象。”他的话音才刚落下，只见阴影双手摘下面具，露出了她的面容。
防毒面具闷湿的发丝黏在脸侧，刀削般的颧骨上凝着半干的汗珠，然而她的脸像一枚有着令人惋惜缺陷冷玉，一道刀痕如同亵渎的圣痕贯穿她的面容，从下颌蜿蜒贯穿眼睛直至左额，她的左眼牢牢地闭紧，睫毛上挂着晶盐似的汗粒，仅存的右眼的猩红瞳孔里，能够看沸腾的事物...里面沸腾的不是疲倦带来的血丝，是熔化的箭镞，是烧红的锁链，是万千次捶打后依然不肯卷刃的锋芒。
即便面庞看起来多么疲惫，但是这个女人..似乎一直强撑着什么，一股意志让她永远不会倒下，福格瑞姆记得他曾见过这样的眼神，记忆深处，名为“修女”的存在。
略有些许窒息感的氛围，似乎是因为面具的脱落，松懈了不少。
女人伸出手来按住福格瑞姆的头颅：“实话我可看不出，你这个丫头会是个男孩，喉结或许也不能证明什么，如果你真是男的话..”
“你不信可以摸摸，但是我会很介意很介意..”双眸往上瞅着女人，福格瑞姆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玩笑的性质，面色却显得有些凶狠，“噢，我可不会客气，而且就你这年纪...”女人面色渐渐浮上不屑：“小家伙。”
这不屑的脸色让福格瑞姆咬了咬牙关「这家伙...」
“我劝你老实点小家伙，”女人抬起身子，轻轻地捏了捏福格瑞姆的银发，随后缓缓转过身坐在了桌子上，又捡起了那柄生锈的匕首把玩起来：“在大人面前，再怎么成熟，也是装出来的。”
“...”福格瑞姆忽然不大想反驳，从短短的对话中，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压根不太按套路，不过福格瑞姆也能渐渐确定，这个人救自己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而且这个女人...身份恐怕和帮派分子有着些区别。
从刚才她把他的枪收起来的时候，福格瑞姆刚好瞅见那柄看似老旧但是精致的爆弹枪，那不是这个地方能有的...只有上巢的那些人，亦或是正规军才能有这样精致的武器，那枪看似老旧，但是经常抹油保养的外观，依然泛着些狠厉。
“说实话吧，我不想和你这装着似是老气横秋模样的交流，直白点。”微微地五指指尖扣住刀柄，刀尖指向福格瑞姆：“你到底是谁？哪来的？”
“..”一时间，福格瑞姆心中闪过无数的谎言，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女人轻蔑的笑了笑：“不用想着说谎，我不是傻子，坦诚些，我知道一些东西，上巢不会有你这样的，我说过像你这样的样貌，即便是上巢，就是某些大人物的禁脔我也多少会知道些。”
“我不是这里的人。”呼出一口气儿，福格瑞姆望向女人那猩红独眸：“我只是意外的来到这里。”
“噢~有点意思，撒瓦斯巢都的人？”略微思索一番，女人缓缓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边已经沦陷了，而且最后一批难民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房间内过滤系统发出嗡嗡的声响，女人似乎在思索着，福格瑞姆看得出其实她也不信他说的话，这个女人戒备心很重。
“你是星外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女人独眼露出了些许惊诧：“只有这个解释了。”
“..”望着面前的独眼狼，福格瑞姆眼睛缓缓的撇开，“我猜对了，不是么？”，女人那猩红的独瞳中带着一丝严肃：“除了你自己还有别的人？”
“....”万千思绪从福格瑞姆脑中划过，他不是傻子：“看来这里是个失落世界。”
“…不错，你可以这么理解，这里失去联系已经很多很多年..”疲惫中坚毅不曾消失的面孔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福格瑞姆：“所以你的家长呢？你的同伴呢？”，怎么可能有同伴...记忆飞快的闪烁，至于家长？那个记忆中金色的..梦境中，脑袋忽然疼痛起来..紧接着身体剧烈的震颤，脑中那股刺痛让福格瑞姆面色一紧不由得咬紧牙关，全身散布而来的痛楚，还未来得及体会紧接着便是极致的快感，一时间福格瑞姆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意识再一次的恍惚起来..
淡紫色雾霭从腐朽的天花板以及地面冒出，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升高的温度，过滤器传来嗡嗡不堪重负的声音，高温引起了那老旧的过滤器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弧响..
猩红的瞳孔微微一缩，女人咬了咬牙尖低吟：“见鬼..又来了...”只见她飞快的从腰间拔出一支仅剩些许液体的注射器，一针扎在福格瑞姆的大腿上。
不到一会儿，那忽冷忽热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直面那诡异压力的女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哈...哈...！”能感觉到意识被渐渐拉扯回身体的福格瑞姆，缓缓睁开略显迷茫的双眸，隐隐间他能感觉到身体再一次的生长。
女人撑起身子，再次细细瞅了一眼福格瑞姆，又长大了这家伙...她从未听过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快速的长大，这才多久？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家伙从八九岁变成现在十几岁的孩子？
这是什么怪物？
大腿有针扎的触感，福格瑞姆看见女人女人抓着什么塞回了腰间，“抱歉…我没办法控制..”
“呵…蕾妮·伊芙·冯·艾斯伯格，这是我的名字。”女人抿了下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