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赌局
在两起事件发生过后，整个东京市区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氛。
首先是发生在诚凌中学的那起谋杀案。
死者清野美希的家属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校方刻意隐瞒事实，因此向媒体公开了这起案件。
他们把死者说得可怜兮兮，遭受这样的对待完全是无妄之灾。要求社会伸张正义，尽快找到杀人凶手。
也是，清野美希作为诚凌中学下一届舞蹈大赛的巡演，前途无量。她的死令人痛心。
但就在两天过后，事情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反转。
万圣节那天，同样发生在诚凌中学的那起“事故”的受害者站出来发声。
声称诚凌中学曾存在过严重霸凌现象，因此万圣节舞会上的根本不是事故，而是刻意策划的“谋杀未遂”，死者清野美希就牵连其中。
虽然此事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碍于当时的目击者居多，再加上校方最近以来的种种作为，以及这名女孩的身份——舞蹈大会的原巡演。
人们才开始对这起案件抱有不同的看法。
迫于压力，警方不得不公布了案件的具体细节。
两名死者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联系，并且都在案发前一小时，收到了一则来源不明的line讯息：
【蜜喰南瓜已成为你的粉丝。】
而在那起黑道屠杀案中所幸存下来的小女孩，也提供了关于杀人凶手外貌的相关佐证。
至此，这名头戴粉色南瓜，身穿水手制服的杀人魔少女，终于进入了公众的视线。
……
阴暗的书房内，看着蹭蹭上涨的怪谈点数，清水岚却是笑不出来。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但这则怪谈似乎正在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成长。
他打开蜜喰南瓜的怪谈图谱，这则怪谈的完成度已经来到了40%，出现了全新的技能加点选项。
【1.破坏力路线：
恐吓（目睹蜜喰南瓜处刑的人将会陷入恐惧状态，暂时失去作战能力。）
破坏力+15，传播力+10，社会恐慌程度+10
下一阶段：
恐惧施压（被蜜喰南瓜盯上的猎物，将无时无刻处在噩梦之中，直至死亡。）
2.传播力路线：
文化符号（蜜喰南瓜已经成为了某种象征反抗的符号，将在人群中广泛传播。）
传播力+10，社会恐慌程度+15
下一阶段：
南瓜童话（蜜喰南瓜将以更容易被接受的形态在孩童之间流传。）
3.社会恐慌程度路线：
模仿作案（蜜喰南瓜的追随者将戴上头套，向他们的仇敌发起反抗，这将严重阻碍调查的进度。）
破坏力+9，社会恐慌程度-15
下一阶段：
狂热lv.2（蜜喰南瓜将向社会传达正面意象，拥有庞大数量的追随者。）
】
不管怎样，这些能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最初设想。
怎么说呢……见子小姐有些太过凶猛了。
他本以为怪谈会朝着都市传说的方向进行演变，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偷人。
没想到最终却是演变成了某种狂热的、蛊惑人心的信仰。
它所吸取的恐惧并非民众的恐惧，而是那些霸凌者的恐惧。
他头一次觉得，手中这本【怪谈·百物语】所蕴含的力量，要远比自己想象中恐怖。
“不过都这样了，那就让我继续助你一臂之力吧。”清水岚摇摇头，将点数继续加给了蜜喰南瓜。
实际上，清水岚并非没有后顾之忧。
他一直在思考这则怪谈的结局。
像这样轰动社会的大事件，势必会引来某种存在的注目。虽然他还不确定，但加点选项里的“社会恐慌程度”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有这个东西就意味着百物语本身就不提倡将怪谈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而怪谈其本身的破坏力又足以面对所有威胁，别提警方了，哪怕是军队都不一定能搞得定。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些更加强大的存在？亦或是组织？
他想到秩序，想到平衡，想到了死神……
就在这时，书房的墙壁上突然渗出漆黑色的粘稠液体。
清水岚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像是某种香料混杂着熏衣草的味道。
他曾死过一次，所以对这股味道十分熟悉。
“清水，我们需要谈谈。”墙上的影子说道。
“自从上次见面过后，我还从未目睹过你的真容。”清水岚从座椅上转过身。
“我该如何称呼你？死神先生？或是……死神小姐？”
影子没有接下清水岚的话茬，而是静静站在角落，审视着他。
稍后，祂才开口：
“这不重要。”
“那么，这次有什么吩咐呢？我应该记得，在我们的交易中，并没有明确说明你能够插手我的创作。”
“我们是达成了交易，但我也有随时取消这场交易的权力，你没有选择。”
死神带着中性的口吻接着说。
“话先说在前头——我对你的做法很不满意。”
“好吧。”清水岚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死神的恩情还不完啊。
“我哪里做得不对？还请你指导我。”
死神缓慢而坚定的开口：
“——你改变了即死之人的命运。”
“谁？你是说田中见子和风间由花子？还是说那些人渣？”
“两者都是。”死神的话语冰冷。
祂缓缓讲出那两名少女原本的命运。
“风间由花子将在那场事故中留下终身的阴影，最终她承受不住选择了自尽。
……至于田中见子，她将怀着愧疚，以及身边人的流言蜚语。同样步入她的后尘。”
清水岚面目扭曲。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还有没有良心？
哦对，祂确实不是人。
“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命运？”
“这件事很复杂。但命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死神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你不能随意干涉他人的命运。我让你制造怪谈不是干这种事，而是为了单纯的杀戮。”
清水岚实在不能理解祂的话。他有一百种理由能够反驳祂。
“他们能有什么选择？命运是不公平，但每个人的选择都应该是公平的。大多数人都缺少一份改变命运的机会，而我只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死神没有说话，清水岚却是笑了笑，尝试用祂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而且，比起这些人，那些罪人们的灵魂难道不具备更高的收割价值吗？”
“他们迟早会死，只不过不是今天。”
“可是，”清水岚眯起眼睛，神情严肃。
“迟到的正义就真的是正义？”
“这个不在我们讨论的范畴。”死神的影子微微飘动，内心似乎有所动摇。
清水岚头一次在祂身上感觉到“人”味。
“好吧，我们的谈话就到这儿。”祂说。
“但这件事还有待商议，等过一阵子，我还会再来。届时，我会准备一场赌局，如何？”
“什么赌局？”
清水岚抬头看向影子，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空留回荡在屋子里的残响。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