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池暴走
“所以说——“张忆秦用铜钱串敲了敲青铜印，“咱们大半夜闯进太一门的禁地，就为了验证一个关于洗澡堂子的传说？“
离流苏的狐尾在黑暗中甩出一道火光，照亮了前方刻着“血池重地，擅入者殁“的界碑。她指尖跳动的狐火突然变成血红色：“纠正两点：第一，这是太一门的'洗剑池'；第二...“她突然掐住张忆秦的后颈往前一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张忆秦的鼻尖距离池水仅剩半寸。本该清澈的洗剑池此刻翻滚着粘稠的血浆，池底沉着三具若隐若现的青铜棺——与剑碑林幻象中看到的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水面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个眉心有红痣的青年道士。
“见鬼！“他猛地后仰，后脑勺撞上离流苏的下巴。狐妖吃痛松手，两人一起栽进池边的曼珠沙华丛。血红的花瓣飞扬间，张忆秦突然发现这些花的花蕊全是微缩的剑形。
“别闻！“离流苏一尾巴扫在他脸上，“这是太一门的'剑魄花'，吸多了剑气会...“话没说完，张忆秦已经打着旋儿站起来，开始用唱戏的腔调念白：“啊呀呀~本座乃三尸剑尊是也~“
狐妖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抖出根骨笛抵在他眉心。清越的笛声响起，张忆秦眼中的迷乱渐渐消退：“我刚刚是不是...“
“对，你差点变成唱戏的。“离流苏收起骨笛，“现在能说人话了吗？李青青给的线索呢？“
张忆秦摸向怀中，掏出个湿漉漉的纸人——这是他们在剑碑林塌陷时，从玉衡长老道袍里顺出来的。纸人原本画着长老的容貌，此刻被血池水汽浸染，竟变成了个陌生女子的面孔。
“咦？“离流苏的狐耳突然竖起，“这不是太一门的素心长老吗？二十年前走火入魔那个。“
纸人突然自行燃烧，灰烬组成一行小字：【子时三刻，灵蛇蜕皮处】。张忆秦正琢磨着，血池中央突然冒出串气泡，三具青铜棺缓缓浮出水面。棺盖上的金线纹路在月光下蠕动，逐渐组成《阴阳契约》的条款。
“有意思。“他戳了戳最近的棺材，“这位剑尊老祖宗还兼职契约文书？“
离流苏突然捂住他的嘴。她的尾巴尖指向池对岸——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正跪在岸边，将一把把带着血肉的断剑投入池中。每把剑入水，血池就沸腾得更剧烈一分。
“素心长老？“张忆秦压低声音，“她不是走火入魔了吗？“
“走火入魔还能定期来喂剑池？“离流苏的指甲变长三分，“你家的走火入魔这么讲究？“
白衣女子突然转头。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个不断旋转的剑印。张忆秦的铜钱串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摆出个“逃“字。
“晚了。“女子声音像是千万把剑在摩擦，“既见剑冢，何不祭剑？“
血池暴起十丈高的浪涛，无数断剑组成的巨手抓向二人。离流苏拽着张忆秦的衣领暴退，狐火在身后结成屏障。剑手撞上火墙的刹那，张忆秦怀中的青铜印突然发烫，三具铜棺的棺盖同时弹开。
“我就知道！“他边跑边喊，“这破印是个开棺材的钥匙！“
棺中腾起三道青光，在空中凝成青年道士的虚影。这次的形象清晰许多，能看出三人虽然穿着不同宗门的服饰，但腰间都挂着相同的玉坠——刻着与青铜印如出一辙的“三界巡案“四字。
“后世弟子...“三个虚影同时开口，“持印者当承吾志...“
素心长老突然发出刺耳的剑鸣。她的身体分解成无数断剑，如暴雨般射向虚影。张忆秦趁机摸出火药符，却发现受潮点不着。离流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用印啊！白痴！“
青铜印按在血池岸边的瞬间，整个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阵图。张忆秦这才发现，所谓的“洗剑池“竟是个直径百丈的阴阳鱼图案，而三具铜棺正好压在太极眼的位置。
素心长老的断剑突然全部转向，齐刷刷刺入她自己原本跪坐的地方。地面裂开个大洞，露出底下闪烁着幽光的密室。离流苏的鼻子抽了抽：“灵蛇族的蜕皮室？“
密室里堆满半透明的蛇蜕，每张蜕皮上都用金线绣着《阴阳契约》的某条条款。最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水晶匣，里面浸泡着枚眼熟的铜钱——与张忆秦穿越时攥在手心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他刚摸上水晶匣，整个密室突然剧烈摇晃。头顶传来玉衡长老的怒吼：“孽障！敢动我太一门的镇派之宝！“
离流苏的狐火照亮了密室顶部——那里密密麻麻挂满了太一门历代长老的尸身，每具尸体的天灵盖上都插着根灵蛇骨针。
“好个'走火入魔'。“她冷笑，“原来是整个太一门高层都在养蛇！“
张忆秦突然按住太阳穴。某些记忆碎片正在突破封印：手术台的无影灯，心电图机的蜂鸣，还有...签合同时钢笔漏墨染花的签名栏。他甩甩头，抓起水晶匣塞进怀里：“风紧！扯呼！“
两人刚冲出密室，血池就彻底暴走了。池水化作一条血色巨蟒，追着他们一路撕咬。离流苏边跑边骂：“你又偷人家什么了？“
“就一枚铜钱！“张忆秦从怀里掏出水晶匣，“还是我自己的！“
巨蟒突然停住。它用血水组成的眼睛盯着铜钱，突然开口说出人言：“第七次...实验体...“
离流苏的尾巴毛都炸开了：“这蛇会说话？！“
“不止。“张忆秦指着身后，“它还会分身。“
血蟒分裂成三条，每条头上都浮现出青年道士的虚影。最左边的开口道：“持印者...“中间的接上：“需补全...“右边的说完：“契约...“
玉衡长老的身影出现在血池另一端。他手中的拂尘已换成青铜剑，剑身刻满与铜匣相同的纹路：“交出三界印！否则...“
“否则怎样？“离流苏现出半妖形态，“请我们吃蛇羹？“
长老的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血蟒头上，三条巨蟒同时发出惨叫。张忆秦趁机打开水晶匣，那枚铜钱自动飞向青铜印，“叮“地一声嵌在印纽位置。
整座血池瞬间结冰。冰面下浮现出完整的《阴阳契约》，在“人鬼妖“三族条款之外，还有第四种用金粉书写的文字——既非篆书也非符咒，倒像是...
“张氏家训？“离流苏眯着眼念道，“'凡我族人，不可轻信穿白大褂者'...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忆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某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即将清晰时被无形屏障挡住。他隐约想起签过某种协议，但具体内容...
“小心！“离流苏突然扑倒他。玉衡长老的尸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心口插着的剑正对着张忆秦原先站立的位置。无头尸体竟然还在说话：“始祖...归来...“
冰面突然炸裂。三具青铜棺破冰而出，棺盖上的金线全部飞向铜钱，在其表面组成个微缩的星图。离流苏突然捂住胸口：“我的契约印记...在发热！“
张忆秦低头看去，她锁骨下的蛇鳞纹路正在重组，逐渐变成与铜钱星图一致的图案。与此同时，怀中的青铜印剧烈震动起来，印文由“三界巡案“变成了“三界归一“。
“不妙啊...“他干笑着看向离流苏，“我好像...把某个封印解除了？“
血池底部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离流苏的尾巴卷住他的腰：“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恐怕...“张忆秦话没说完，整个地面突然倾斜。他们与无数断剑、蛇蜕一起滑向血池中央的漩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冰面上映出的奇异景象——三个青年道士正对着某个发光物体跪拜，而那物体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