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献计】
“喝！喝！喝！”
眼见西凉铁骑狼狈败撤，董卓也早已仓皇逃得没了踪影，干了场惊天大胜仗的并州儿郎们，纷纷振臂高呼不断，满脸尽是喜色洋溢。
千余铁骑大胜八千铁骑，这放在华夏历史上，那都是为数不多的著名战役。
今次战役，注定终会名流千史、受人万世称颂。
更别说此战的始作俑者吕布了。
他孤身一戟一马，毫不畏惧地冲入近万铁骑阵中，硬是杀得对方溃不成军、胆寒败走。
从即刻起，吕布的神勇无双之名，很快就会席卷天下！
这——便是名声！
有了今次名声大震，以后只要他吕布做事师出有名，天下英雄但听吕布之名，必有勇谋之士慕名来投。
这也是吕布今日，为何决定冲锋陷阵的缘由。
遥望西凉残军败部，裹挟滚滚尘烟遁入前方崤函古道，吕布横戟立马没有再追。
他只是轻抚着座下赤兔马，为其梳理鬃毛间凝满的血痂，活像个事不关己的路人看客，静看诸将士们欢声庆贺。
此战一举成名天下知，并州儿郎们也确实值当庆贺。
“奉先！”
倏然间，一道熟悉的喊声从后突至，吕布回首转望，却见是义父丁原，不知何时已经策马来至身侧。
他那斑白的须发间还沾着敌将血痂，甚至连甲胄肩头，也早已染成一片血红。
很显然，丁原刚才也同样身先士卒，奋力斩杀敌将不少，不像袁绍的甲胄那般纤尘不染。
“义父。”
吕布轻唤一声，伸手将丁原甲胄肩头黏着的碎屑扒掉，而后关切说道，“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义父须得注意安全，谨防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丁原闻言并没多想，以为吕布只是寻常关心。
可他正欲开口，却发现这话很不对劲。
因为吕布在道出这话之际，目光却早似若有所指，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方望去。
丁原旋即回首观之，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吕布言外之意。
在他身后方，除了麾下的一众并州儿郎将士们，便是同来追杀董卓的袁绍、曹操二人。
袁绍野心勃勃，妄图掌握朝堂大权，丁原早已心知肚明，他时刻都提防着。
至于声名不显的曹操？丁原并没将之放在心上。
所以，丁原自然而然地以为，吕布是叮嘱他，要提防袁绍在背后放冷箭伤人。
“奉先放心，吾自有分寸。”
丁原欣慰地点点头，示意吕布不必过多担忧。
早在之前，他便已派麾下心腹小将，暗中观察着袁绍的一举一动，但有反常之处就立马报他。
丁原并不认为，现今这种情况下，袁绍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回过神来，顺着长安城的方向眺去，丁原的神色，不免变得忧郁哀伤。
吕布一看便知丁原所为何事：“义父可是担忧陛下安危？”
丁原回首看了眼吕布，并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又重新落向长安方向。
等长吸了两口气后，他这才摇头苦叹。
“吾身为汉臣，受何大将军密令进京诛贼，又被封为执金吾保护陛下安危，可现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董卓那贼子，挟陛下遁去潼关。”
语速稍顿了顿，丁原咬牙叹道，“且那函谷天险易守难攻，若董卓回到长安重振兵马，吾再想救回陛下，只怕难上加难矣！”
丁原话里话外，对大汉都是一片忠心耿耿，对天子也是满满的担忧，天地可鉴。
吕布跟了丁原许久，自然知晓，义父丁原那是真心忠于汉室，完全没有袁氏一族那等裹挟私心。
至少目前是这样。
以后会不会变，吕布也不得而知。
静静听着丁原倒吐苦水，吕布只是沉吟不语，默视前方。
他自然知道“诛董、救回天子”之难。
他已经努力尝试过了。
接连几番谋划下，董卓都能险之又险地逃脱生天，说明董卓现今的确命不该绝。
再加上，董卓有天子作为人质，吕布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诛杀董卓而不顾天子性命。
“义父。”
沉吟许久后，吕布方才出声：“董卓有天子在手为质，吾等就算冲到董卓面前，却也不敢真的把他如何。想要成功救回天子，儿以为须得另择良策方可。”
丁原闻言，也明白这个道理。
今日便是最好的作证。
若无其他良策，只要董卓手握天子这块王牌，便无懈可击。
“奉先可有对策？”丁原回神问道。
身后不远处的曹操，闻听吕布、丁原父子二人，在商议如何救回天子之事，声音也没有故意放低躲避耳目，隐隐听到了些许声音，他不禁心神一动。
“丁建阳此番诛董失策；吕布再如何神勇无双，却也没能从董卓手中救回天子，倒不如吾提一计，先借机远离洛阳，暗中招兵买马，然后再徐徐图之！”
心头如此思考不过两息，曹操立即付诸行动。
“建阳兄，奉先。”
曹操驾马而上，来到丁原、吕布二人身侧，望了眼长安方向，面色担忧说道：
“董卓今日逃去长安，我等得早做准备才是，以防董卓率领西凉大军，随时卷土重来。”
听曹操这么一提醒，丁原看了眼还在庆贺忘形的麾下儿郎们，点了点头十分同意。
“孟德所言甚是，吾等确实应早做好备敌之事。”
今日遇上西凉铁骑，他麾下千余人能够以少胜多，那完全是因为吕布孤身一人，早就将对方杀得吓破了胆魂，他们这才有机可乘。
若等董卓重振旗鼓、再率铁骑杀来，到时谁胜谁负，熟也不可知。
现今当务之急，是先将驻扎在并州的部曲，全部拉来洛阳防御，然后再做打算。
却见丁原正欲叫上部曲回城，只听曹操又继续说道：
“建阳兄，那董卓手握西凉大军近十余万，光靠你并州那几万人马，一旦董卓复返杀来，纵然奉先神勇无双，恐怕也难是其对手。”
丁原听之，随即不免面色巨变。
在与吕布一起谋划诛杀董贼、挽救大汉之时，他们完全没料到，董卓能侥幸逃走长安。
所以，没有天子在洛阳主持大局，还真是如曹操所言那般。
一旦董卓重振旗鼓杀来，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他驻在洛阳城的并州人马。
驻扎在洛阳，好像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丁原先扫了眼吕布，而后又皱眉望向曹操：“孟德可是已有对敌之策？还请孟德明示，原必不甚感激。”
吕布静静听了大半晌，此刻总算是察觉到了曹操的真实目的——
曹操这是以洛阳危险为由，欲提假借天子名义，号召天下群雄共同讨伐董卓！
“大势所趋，果然是难以阻挡么？”
吕布在心头暗吟。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趁势而上。
在诸多群雄逐鹿之前，他得率先站稳脚跟，免得像个无根浮萍的大耳贼。
回过神来，吕布跟望向曹操，静待曹操献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