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刘禅，天纵之资！
天空风雷大震。
似要震散文武官员的心神，让他们无法集中精神，但刘禅说的话，对他们触动实在太大了。
而且扣人心扉。
三足鼎立下，蜀汉该何去何从？
只拥一州之地的蜀汉，该如何在曹魏和东吴的夹缝中，不断壮大变强？乃至有机会再度横扫天下，鲸吞山河？
这直击人心的叩问，深深震撼，也撼动了百官心神。
近月来，他们的精神时刻紧绷，不仅要处理刘备的突来病重，以及预防刘备病逝后的状况，还有安抚永安内外军事，以及防备东吴的突然偷袭，早已是疲惫不堪。
也很久没有静下心来思考了。
如今在刘禅一句句发人深省的话语下，他们近来急躁且浮动的心，久违的安宁下来，也真正认真的思考起来，刘禅给他们提出的问题。
天下格局趋于稳定后，天下的未来走向会如何，历史上出现这种状况，又是如何应对的，以及身处其中，作为臣子，又当如何自处，乃至是实现最终破局！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文武官员心畔。
马良作为深谙外交之道的官员，第一反应，便是合纵连横。
当年秦之所以能鲸吞天下，便是因玩的一手合纵连横，将六国分化，从而逐一击破，继而一统江山。
随即马良心头就升起一抹疑惑。
以如今的天下态势，蜀汉真能实现纵横捭阖？
现在曹魏一家独大，蜀汉只能跟东吴联合，才能抵抗曹贼攻势，这也意味着，蜀汉似乎只能‘合纵’，难以实现‘连横’，或者说只能形成局部连横，难以实现大的破局。
马良眉头紧皱。
程畿思绪没有马良那么纷飞，在他看来，若是真到了这种格局，蜀汉真正要做的，只能是韬光养晦，静待天时，除此之外，便只能跟丞相所计一样，联孙抗曹。
诸葛亮静默。
他时而蹙眉，时而抬眸，目光在场中不断扫过，最终落在高台之上，落到了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上。
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刘禅变了！
现在的刘禅，有胆有谋，看似疯狂，又极其具有攻击性，但又让人感觉到克制，冷静，仿佛对天下拥有很冷静的判断。
诸葛亮望着红着脸，但眼神又十分冷峻的刘禅，不由得开始思索起，自己设定的战略，是否真能达到目的，以及开始揣测起刘禅的真正心思。
诸葛亮一边思考，一边抬眸看向刘禅。
这倒是把刘禅盯得有些发毛，甚至暗暗忖度，自己是不是装过头？被发现了？但应该不至于啊，他已经很克制了，不然就方才那一番长篇大论，早就手舞足蹈，挥斥方遒了。
要不是下面是诸葛亮，他又岂会只红着脸，强装镇定？
诸葛亮倒是对现在的刘禅颇为满意，虽还略显青涩，但已有人君之象。
此蜀汉之幸也！
而且他已猜到了刘禅的用意。
纵观历史，天下处于分裂割据时，莫不是都采取的合纵连横，审时度势，一边不断发展自身，一边又暗中厉兵秣马，等待天下有变，再出兵进行最后的角逐。
但蜀汉仅以一州之地，真能积蓄起足够的力量？
难也！
因而在刘禅看来，完全退离荆州是取死之道，相较于相信所谓盟友，刘禅更相信的是自己。
他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盟友身上。
他追求的是自身强大。
所以刘禅想要的，就是趁着荆州将定未定之际，抓住一切机会和时机，为蜀汉争取更多的利益，哪怕只是要回来一城一池，那对蜀汉都是一个加强。
想通了这点，诸葛亮眉宇舒展开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陛下后继有人，大汉何愁不能光复？
虽然刘禅的想法，相较自己的谨慎，有不小的出入，需要冒更大的风险，但若是能成功，却是能增加蜀汉不少国力，未必就不能大胆一试。
诸葛亮抖擞了一下精神，拱手含笑道：“殿下英明，是臣之前愚笨，太过谨慎，也未识时势。”
“如今天下格局三分，联孙抗曹，的确是未来大势，然而从地域上来看，纵然汉室跟东吴联合，两者相加，版图却不会有任何变化。”
“如今荆州以南，地界将定未定。”
“若是汉军全退，则几乎是默认，东吴全据荆州以南。”
“但在联手抗曹的大环境下，孙权定然不敢跟大汉真的鱼死网破，因而若是计谋得当，大汉是极有可能从东吴手中拿回几个非实际战略之地的。”
“依殿下之意，这次朝廷是要跟东吴进行真正的议和，议和之后，东边在接下来数年，都将再无战事。”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数年，这几个东吴舍弃的郡县，都能稳定为大汉，提供一些兵源、人口、资源、还有税赋。”
“而这些都是对大汉国力的极大补充。”
“臣以为，此计可行。”
有了诸葛亮的和盘托出，其他懵懵懂懂的官员，也瞬间明白过来，不由眼睛一亮，精神一震，看向刘禅的目光，也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敬畏。
刘禅到永安才多久？
不到三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乱中取静，想到如此深谋远虑的计谋，当真是天纵之资。
马良和程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跟骇然，刘禅的心思，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
普通人遇到这些内忧外患，第一反应绝对是收缩，先稳住自身政权，再去图谋外部，但刘禅选择反其道而行之。
他把这次危机当成了机会。
意欲火中取栗！
相较于所谓的风险，他们看到更多的是野心，准确说是雄心，两人原本有些不安，有些冷却的心，在这一刻，再度火热起来。
黄权跟冯习也对刘禅的想法感到心惊，这想法太大胆了，完全是玩命一搏，就是赌孙权不敢拼命。
只是让他们自己都感到有些荒谬的是，他们内心竟还觉得这个计划，极有可能成功。
这让两人心中更显骇然。
唯有李严眉头一皱，对诸葛亮的辩解，不以为然。
他还是不相信这种刘禅能想出来的，何况刘禅前面自己前面都说了，他是托了陛下的临终嘱托，那这种计谋，也当是出自陛下之手。
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提前想明白，然后再当众表述出来，不然现在全场目光，不都该看向自己，又岂会让诸葛亮专美于前？
见自己的计划，得到文武官员一致认可，刘禅也不由心花怒放，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定克制，只是嘴角的笑容已越来越浓。
但还是有人出来泼了一盆冷水。
程畿道：“殿下之谋，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但孙权向来器小自大，如今更是全据荆南，恐不会那么轻易做出退让。”
“臣有些担心...”
刘禅一笑，丝毫没有放心上。
他虽不才，但在前世信息大爆炸下，还是耳濡目染，了解到不少历史故事。
他现在至少有一百种方式，能逼得孙权不得不同意。
至少一百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