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借命
在昨晚被袭击之前……不，在她知道锤老爷袭击了金骞的时候，她就有了这种怀疑。
她当然希望牛庆生没死，牛庆生袭击金骞也有动机，但她也深知，真相不以她的想法为转移。
“不知道，以目前我掌握的线索排除不了这种可能。现在牛庆生又失踪了。杀你的人难道也是牛庆生？”
虽然唐镇是个让江滢月讨厌的地方，但让她相信出现连续锤击事件的同时，还有一个杀害少女的凶手逍遥法外，这种概率也太小了。当然，她的问题更多是试探，如果真如庄素香所说，庄素香根本不介意她，那么庄素香为何会出现在她受袭击的现场？
江滢月遭受的是锤老爷的锤击，而罗敏死于伪装成的失足溺水，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将其联系起来，她需要罗敏所知的线索。
“我可以帮你……”
“我拒绝。你跟刚才大吵大闹的张婶一样，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我不会再依靠你，这一次我要完全靠我自己。”
庄素香像一阵风一样走了，她脖子上项链的红宝石吊坠闪烁了一下，迷了江滢月的眼。江滢月短暂地晕眩了一下，视野在摇晃，她过了几秒才重新站稳，庄素香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远，她刚想追上去，刚才对她怒目而视的护士小红，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别走！一会儿警察会来问你话，关于张婶的事情。”
“我又没离开医院，怕什么。”
“你既然在医院，就要服从医院的管理。谁能24小时盯住你！”
小红是负责张森林病房的护士，她眼见着张婶耐心照顾一直没有意识的张森林，她对张婶这种15年都不放弃亲人的行为很是钦佩，也好几次收到张婶给的腌菜，因此她自发把江滢月当成了敌人。
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庄素香已经走远了，江滢月看小红纠缠自己的架势，她很难再跟庄素香说上悄悄话，干脆返回自己的病房。
江滢月坐在病床上，翻看放在她床头的蓝白封皮笔记本，这是她和罗敏的最后一本交换日记。这本日记的内容大多形成于她被袭击以后，那段时间她精神不济，白天黑夜都浑浑噩噩的度过，都是罗敏在写。
很多内容她一次也没有看过，开始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时，有限的时间都来忙课业了，后来她和罗敏生气，压根不想看。罗敏去世以后，她是不敢看。离家15年间，睡不着的夜晚，她偶尔会想起这本日记，她想知道罗敏最后想跟她说了什么。
翻开日记，里面有大块大块的涂鸦，只配以很少的文字，涂鸦的内容也是天马行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创作的奇幻漫画。
这是属于她们的加密方式，源于一次徐秀兰翻看江滢月的书包，日记最新一页江滢月记录提到，某个男同学很蠢，徐秀兰呵斥她不好好学习，成天就想些有的没的。之后她和罗敏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用属于她们两个人的语言，表达她们真正的想法，其他人无法介入。
江滢月翻看了一两页就开始心神不宁，她忍不住想到10分钟前，走廊里张婶袭击她时的细节。张婶在走前一直喊的，张森林会活过来是什么意思？
死人绝不可能复活。但她回到唐镇后，发生了一系列不可能发生的事，比如说附身，比如说死了的锤老爷在外面袭击别人。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张森林真的能复活，张婶为何此时大吵大闹，她已经照顾了他15年，现在她也应该守在他的身边，等待他的复活。除非促成他复活，还需要别的条件。
江滢月跑到护士站，问苏迅张婶在哪里。无论是苏迅，还是她旁边的小红，都用防备的眼神看她，半点不肯透露张婶的位置。江滢月没时间跟她们解释，只能强调：“她现在很危险！”
小红啪的一下拍响面前的桌子，从座位上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婶因为森林的病才会发狂，她已经被保安控制起来了，你还想怎么样！她也是病人！这15年，她是多么的……”
说到这里，小红竟然哽咽了。
“她有病早该去治，你们现在不是在帮她！真的要看她犯了罪，你们才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吗？”
江滢月没时间跟她废话，她瞥见小红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护士内部群里的对话，提到张婶从本该被保安控制的办公室里消失了。
这时护士站的呼叫铃响了。
不只她面前护士站的铃响了，整栋楼的铃都响了，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收到了通知，803房间有紧急情况。江滢月熟悉这个数字，这是罗海的病房号。
医生和护士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往罗海的病房冲去，江滢月跑在他们前面，她一把推开罗海的病房门。
张婶骑在罗海的身上，用枕巾捂住他的脸，她上身前倾，力气全都聚集在了手上，只能从枕巾上看到罗海头部的轮廓，他的呼吸面罩则耷拉在一边。
江滢月上前再次猛地敲击她的手腕，趁着张婶手腕痉挛之际，她按向张婶的腰眼，张婶腰间一酸，从罗海的身上跌落下去。江滢月扯下枕巾，看罗海的脸仍旧青紫一团，胸口虽有起伏，但十分微弱。
张婶看到江滢月再次两眼放光，伸出鸡爪一样的双手去抓江滢月的脖子。江滢月往后一跳，轻巧躲过，在她身后的保安拥上前去，去抓张婶的双手，张婶疯狂之下的力气特别大，一伸胳膊就击中一个年纪大的保安前胸。保安差点背过气去，又从后面上来一个保安压住张婶的胳膊。
张婶嘴里还在不停地喊道：“你们这帮杀人犯！我们森林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压住张婶的保安也是车辆厂的老人，和她很熟，可怜她的处境，动作无奈，说话的声音也干涩。
“张婶你不能这么说话！你儿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要别人儿子的命啊！”
“大师说森林要想活，就要借活人的命，必须要找到一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人。我这不就找到了吗？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哈哈哈哈哈，他已经被我杀死了！”
罗海身边的仪器上，显示心跳的波动已经是一条直线了，江滢月的心揪成一团，苏迅挤到前面来将掉落在地的贴片贴到罗海的手腕上，又变成了有节奏的心跳。
“啊！他怎么还能活着！我的森林！我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