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锤击
江滢月在急诊区见到的受害者脸上全是血,她没有认出他是金骞。
如果牛庆生还没有死,他袭击江滢月又失败,当年的目击证人金骞因为牛庆生欠他的钱要爆料。牛庆生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对金骞灭口。
她必须回去确认受害者是否是金骞,金骞是牛庆生的酒肉朋友,总不可能认不出他。
江滢月驱车往医院的方向驶去,谁知导航上的路段因暴雨而损坏,黄色的路障将入口堵住,旁边还停了一辆巨大的黑色卸货车。
江滢月不得不按照指示牌的指引绕道而行。此时信号不好,手机导航停留在她转弯前的位置。
江滢月开出三五公里,手机再次有了信号,却显示她现在行驶的方向和目的地是南辕北辙,她正在单行道上,要开过前方的一段隧道才能往回开。
车进入隧道,信号再次变得不好了,每隔一段距离的路灯也坏掉了几个,江滢月没有开广播,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汽车运行的声音在长长的隧道里回响。
她通过后视镜看到有一辆车紧跟在她车的后面。一路上她一直很小心不被跟上,在进入隧道之前,她还仔细检查了一番。难道真的是巧合?
她的车压到什么东西,车身颠簸了一下,她受伤的肋骨传来阵阵疼痛,她的视野像老式的放映机一般,出现了一块黑色,她本来镇定的心脏开始极速跳动。
隧道里忽然亮了几分,隧道边缘出现了一团绿色的火焰。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指挥,随着风声,有生命般的绿色火苗顺着汽车行驶的方向倏地一下瞬间放大,比车行驶的速度还快。
她踩了一脚油门,绿色火焰不仅扩散的速度快了,火焰的高度也越来越高了,隧道两边的火焰聚集到了隧道出口,形成了一道高达三四米的火墙。江滢月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隧道前端的道路是个下坡,她的车身短暂悬空后快速落地,她痛得眼前一黑,但强撑着睁开眼睛。开过三百米后又是转弯,江滢月尝试减速,汽车却因惯性在转弯处横了过来,在地面聚集的水坑里打了个滑,冲坏栏杆冲出了道路。
江滢月看到了又皎洁又明亮的月亮,鼓噪的风一下子消失了,她的耳朵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空中,一瞬间她的背部向后倾斜,双腿伸直并蹬紧踏板,她尽量保持平衡,避免坠落后惯性造成的损伤。
咔嚓!剧烈的冲击并未传达到她身上,车子底盘落在树上,压断了树干却也减轻了冲击力,车尾擦到地面,车头向下滑落,带动着车身滑动到河里。
她早在下滑的瞬间,打开安全带离开了驾驶位,一只无处安放的脚已经踩上了后座,却也给她以支撑,让方向盘没有因惯性击中她的前胸。
她想再启动车子,却发现车子前盖已经冒烟了,从车门缝隙里进来的水也没过她的脚踝,她赶忙推开车门,车门前没有遮挡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手脚并用从车里爬了出去。
车子滑进的是一条浅河,她的半身渗泡进冰凉的水里,整个人被冻得一机灵,水里有一股绿草味,水迸到她的脸上,呛到她的嘴里,她只是干呕。
倏地,她听到身后有一阵响动,金属轻轻摩擦地面发出嗞的声音。月亮映在反光的车身上,举着八角锤的锤老爷从后面靠近她,冲着她的头倏地挥下……
八角锤砸在了水下一块石头上,发出了锵的一声巨响,透过水底的声音有一点凝滞,本该在八角锤下的江滢月消失了。
锤老爷没想过江滢月能移动的这么快,他再次挥动八角锤冲着江滢月的身体砸去,仍旧砸空,这么重复了五次,每次他都差点要砸到,她就迅速地消失在了他的锤下,她就好像知道锤老爷的八角锤会落在哪里。
锤老爷震得双手发麻。此时周围一阵冷风吹过,还有类似人的哭泣声从远处传来,锤老爷不免心惊,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抡起八角锤,直带起一阵风,冲着江滢月的脑门砸去,谁知他这次竟然砸中了江滢月水中的倒影。
哐。
江滢月从地上操起一根废弃的木棒冲着锤老爷的后背击去,可木料因年久腐朽,击中的刹那咔嚓一下断了。
锤老爷此时确定了她的方位,反手带起八角锤,这次江滢月的躲闪不及,被八角锤边缘刮到了耳朵,瞬间倒在了河边,被划开的耳廓血流如注,此时她已头晕脑胀,胸前像被开了一个口子一样那么的痛。
他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次举起八角锤,可还没等他挥下,就听见远处传来铃铃铃的警铃声,并且警铃声越来越近,他抬头一看,闪着警铃的摩托车已经出了隧道,还有十几秒就能到江滢月坠落地方的正上方。
锤老爷不得已扔下江滢月,向着河旁边的草丛里跑去。
江滢月的视野在旋转,她剧烈地咳嗽,来回躲闪时她误喝了两口河水,现在嘴里全是又酸又臭的味道。从轿车爬出来已经耗费她大半体力,但她看到锤老爷的瞬间,精神就自动催动身体做出了躲避动作,现在她的四肢又酸又痛,视野也在不停地摇晃,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冲着锤老爷消失的方向跑。
但是她的视野再次黑了,雨过天晴,空中的月亮很亮,天空中没有云彩,可她什么也看不见了,胳膊也脱了力,等到她再睁开眼,她的身体已经砸在地上一个小水坑里,浑身上下都是发臭的泥水。她像个蚯蚓一般,在淤泥满地的河边挣扎着向前攀爬,虽然用尽全力,却也只往前挪动了不到十厘米。
她听见有人冲她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抓到锤老爷!这一次他别想逃脱罪责!”
她认出是庄素香的声音,她想抬头却只能看到斜坡上的草,干脆翻了下身,她看见一辆黑色摩托停在被车子撞坏的栏杆边缘,一个浑身黑皮衣的女骑手将装在车头上的警用车灯一遮,十分矫健地从摩托上跳下来了。
她摘掉头盔挂在车上,露出一张娇妍的脸,她俯视着江滢月,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担心,更多是疑惑。她的嘴在动,但不是在说话,而是嚼着一个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