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频率共振

顾屿说的“能听见彩虹的地方“，藏在物理实验室B2层的防核爆声学舱里。苏晚跟着他穿过三道气密门，看着荧光涂料在墙上标记的“声压级≥140dB“警告字样，突然想起母亲总在深夜擦拭的老式分贝仪。“把电磁过敏药吃了。“顾屿递来印着卡通云朵的药盒，自己却吞下三粒带有放射性标志的白色药片。他脖颈处的针孔在安全灯下泛着磷火般的幽蓝，像是有人把星座图烙在了皮肤上。声学舱的铅制大门在身后闭合时，苏晚听见助听器传来奇异的蜂鸣。三十二面体结构的舱室内壁覆盖着吸音尖劈，顾屿正在控制台输入32.7赫兹——这个数字精确对应她病历上记录的脑波共振频率。“闭眼。“他摘下苏晚右耳的珍珠发卡，换上特制的骨传导降噪耳机。当红色启动键被按下的刹那，苏晚感觉有液态阳光注入耳蜗，视网膜上炸开孔雀蓝的光斑。先是C大调的音阶雨，每个音符都裹着不同颜色的光粒。接着是降E小调的风，携着去年深秋银杏叶的簌簌声。顾屿将昨日暴雨的录音分解成七个频段，对应彩虹色谱的LED灯带在穹顶渐次亮起。“这是你错过的声音。“他指尖划过示波器屏幕，将4000Hz的暖黄光晕调到最亮。苏晚右耳突然传来酥麻的震颤，像有人用羽毛轻扫鼓膜——这个她完全丧失的频段，正被顾屿用谐波共振重新激活。控制屏突然闪烁血红的“SU1121“警告代码。苏晚在眩晕中看见母亲实验日志的残页——2002年11月21日，用红笔圈着的正是这个编号。顾屿扯下她耳机的动作带着罕见的慌乱，医用敷贴被冷汗浸透，露出皮肤下机械结构的轮廓。防爆门被电磁脉冲炸开的瞬间，许朝阳举着特斯拉线圈出现在硝烟中。他脏辫末梢的银环噼啪作响，手里的钕磁铁排列成DNA双螺旋状。“很浪漫啊顾大会长，“他踢翻装着小白鼠的观察笼，“用我哥的命换来的声学模型？“林小满的尖叫从通风管道传来，她倒挂着扔下美术刀，刀刃斩断线圈导线的轨迹像道银色闪电。顾屿趁机按下紧急制动钮，舱内顿时陷入绝对寂静。苏晚在死寂中看清他瞳孔里的金色纹路——与CT片上人工耳蜗的电极阵列一模一样。“三年前的今天，“许朝阳扯开衣领，露出颈侧植入的金属接口，“你父亲给我哥装上这玩意的时候，说是治疗耳鸣的助听器。“他举起滋滋作响的电磁枪，“结果呢？他的脑浆从耳朵里喷出来的时候，还在哼《欢乐颂》！“顾屿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坠在苏晚的珍珠发卡上。后腰的敷贴脱落，巴掌大的皮肤移植痕迹显露出耳蜗结构的仿生纹路。苏晚的助听器接收到加密频段的电波，断断续续的语音像是父亲临终的监控录音：“...声波武器化项目...必须终止...“林小满从通风口摔落，怀中的素描本散成纷飞的纸蝶。苏晚接住飘到眼前的那页，呼吸骤停——樱花树下的少年回眸，眼角泪痣位置用隐形墨水绘着微型电路图，笔迹与她母亲实验记录里的如出一辙。“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按住发烫的右耳，那里植入的芯片正在共鸣，“你父亲发明的不是助听器，是...“顾屿用染血的手指封住她的唇。他解开第三颗纽扣，皮下植入器的液晶屏显示着72:00:00的倒计时。“神经声学装置二代，“他声音带着铁锈味，“能让你听见彩虹，也能让许朝阳的哥哥变成人肉炸弹。“警笛声穿透三层混凝土墙。许朝阳的电磁枪充能完毕，蓝光映亮舱壁残留的声波公式。顾屿突然将苏晚推向应急通道，转身时后颈皮肤下的电子元件泛起涟漪，像是银河在血管里流动。逃亡的脚步在防空洞里激起回声。林小满的智能手环投射出全息地图，红线标注的路径正指向母亲实验室的坐标。苏晚攥着顾屿的逆时针电子表，表带内侧的“SOS“刻痕硌疼掌心，倒计时数字跳转为71:59:03。月光下的旧操场长满蒲公英。苏晚摊开渗血的掌心，发现不知何时攥着枚形似人工耳蜗的芯片。林小满用紫外线笔照射芯片表面，浮现出的三维投影竟是母亲年轻时的实验日志——2002年11月21日，手术记录写着：“受试者SUN-β-4000，植入成功。“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顾屿的白衬衫出现在铁丝网外，身后是吞吐火光的实验室大楼。他左手拎着许朝阳的电磁枪，右手提着滴血的应急灯，影子在废墟上拉得很长很长。苏晚的助听器突然接收到他的生物电波，沙沙的杂音里混着心跳般的摩尔斯码：·····－·－－·－－－（SA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