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烧出幻觉了？

仁康医院急诊部。

值班护士刚续上今晚的第三杯黑咖啡。

她低头翻阅着登记簿上的夜间就诊人员名单，抬头看了眼电子挂钟上显示的当前时间。

凌晨2点44分。

再熬一熬就到她的换班时间了。

值班护士放下笔，伸展了下久坐后有些僵硬的双臂。

“嘎吱——！”

忽然，尖锐的摩擦声如同一把尖刀，猛地刺进耳膜。

值班护士的心顿时咯噔了下。

在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都有一个公认的禁忌，那就是在没有病人的时候，千万不能把很闲之类的话说出来。

“不是，我这也没说出口啊...”值班护士喃喃自语，认命地重新拿起签字笔，看向急诊大厅进出口，等待新的急诊病人进门。

然后，好几秒过去了。

冷风不断地从进出口往里灌进，丝毫不见新的急诊病人出现。

怎么回事？

感觉心里始终不太踏实的值班护士从工位上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情况。

然后，值班护士呆住了。

通体白色的奔驰车静静地伫立在急诊大厅外的高低台阶前，后座的车门打开着，车身正在无声地“燃烧”。

像是燃烧后留下的黑色灰烬。

奔驰车的车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着，值班护士惊恐地瞪大眼睛，看见后车座打开的车门里，躺着个身穿浅绿色T恤和黑色长裤的身影，看着长长的头发，似乎是名女性。

地面不断地堆积起一团团黑色的灰烬，眼看着奔驰车的碳化已经快要蔓延到车后座。

来不及多想其他，值班护士连忙上前把倒在车后座的人从这辆危险的车子里扒拉出来。

掌心感受到的滚烫温度令值班护士头皮炸开的寒意消散了些。

还好，是活人...

但是...

抱着人的值班护士看向那辆快速碳化的“奔驰车”，临得近了，她才发现这辆“奔驰车”，它不是辆正经车！

车尾的车灯是金色的锡箔纸贴上去的，半露天的后车座座位...也是棱角分明的折纸座位！

这分明是辆纸车！

那么问题来了，这辆纸车是怎么载着病人来到医院的？！

她也没看见附近有第二个人啊...

怀里的躯体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值班护士抬头看向亮着红光的急诊招牌，生平第一次对“仁康”二次产生了一种荒诞的疏离感。

“这，这不太符合科学...”她抱着人的手臂微微颤抖。

想第二个人，第二个人到。

伴随着警用摩托车独有的低音炮版“嘀嘀”声，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灯闯入余光。

一路追着奔驰车到达仁康医院的交警板正严肃的表情在看见那辆还没碳化完的奔驰车后，瞬间变为呆滞。

“这，这也不符合交通法啊...”

他没看错的话，那个正在迅速碳化的“车尾灯”，只是一张锡箔纸吧？！

他追了个什么东西一路？！

交警凌乱在冷风中。

不知道头脑风暴了些什么的值班护士看了看站桩的交警，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很明显正在发高烧的病人，强迫自己忽略掉所有的不正常情况，朝呆坐在警用摩托车上的交警喊道：“同志，来搭把手！”

交警回过神来，连忙熄火下车，帮值班护士把昏迷不醒的乔巧搬进了急诊输液区。

【订单完成。请客人之后记得五星好评~】

无人听见的播报音回荡在虚空。

一阵手忙脚乱后，留下个人联系方式并叮嘱值班护士等乔巧醒来后一定要联系他的交警满脸复杂地离开了医院。

说实话，从业十余年，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但今晚这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

“好了，这组药输完后还有两组，有什么问题喊我一声就行，我在门口听得见。”帮乔巧换上新吊水瓶的值班护士指了指门口。

当然，每隔一会儿她也会过来看看。

左手扎针，右手握着杯温水的乔巧哑声回道：“麻烦您了。”

值班护士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乔巧叫住人，满目真诚地询问道：“请问您知道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吗？我想感谢ta，如果没有ta，我人可能就化在店里了。”

至于中途在车上醒来时看见的纸人司机，乔巧坚信那一定是自己烧昏了脑袋，意识蘑菇下出现的幻觉！

只要找到那个好心人，就能证明那是她当时烧出的幻觉！

总不可能真的是他们家殡葬店的纸扎人显灵了帮她送医的吧哈哈哈哈....

值班护士看着“一无所知”的乔巧，沉默两秒：“...现在是半夜，要不你等你输完药后再回去打电话给那位一起帮忙送你进急诊室的交警问问？”

也对。

这个点，万一送她来的好心人回去后就睡了呢？

还有帮忙的交警，白天等状态好点了一起打电话感谢和询问吧。

她被送医得突然，手机现在也不在身上。

幸好现在医院就医能直接刷脸...

想着，乔巧再次向值班护士道了句谢。

值班护士面不改色地端起药托盘离开。

空气安静下来，输液区内除了她，还有一个半夜来到急诊部，需要挂吊瓶输液的病人。

一直维持仰靠姿势，脖子有些难受的乔巧身体重心微微前倾，双脚踩在输液架的底部支撑架，固定住，人焉哒哒地歪靠着输液架，给自己换了个好受点的坐姿。

她疲惫地合上眼皮，丝丝缕缕的酒精气味涌进鼻腔。

这消毒酒精味道有点难闻啊...

乔巧放空脑袋，准备就这样睡一会儿的时候...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3号位的那个输液架，你被醉汉尿脏的脚洗过了吗？】

被醉汉尿过？

哪个输液架这么...

不对！

乔巧猛地睁眼。

她坐的就是3号输液椅！3号输液架哪个地方被尿——等等，刚刚是谁说的3号位的输液架被醉汉尿过！？

没等乔巧脑子里尖锐爆鸣继续嗡嗡扯响，下一秒，自己靠着的这台输液架就忽然传出一道忧郁的声音：【护士帮我冲洗过了。但我总觉得我的脚还是有味儿...有的架子还活着，但其实死了有一会了...今天的我是个自闭的架子。】

乔巧脸上的表情凝固住：“...？”架，架子？

架子在说话？！

她又烧出幻觉了？

脑子疯狂否定自己听到输液架在说话的乔巧身体无比诚实地与输液架光速拉开距离。

邻座的2号输液架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没逝的，医院里的医疗器具有哪个是真正干净的？往好的地方想，至少没有拉在你脚上。】

【也是...还好现在脏的不止我一个了。这个女娃刚刚弓身靠着的位置也被滋到过。】3号输液架发出了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的声音。

乔巧僵硬地咔咔扭动脖子，朝输液区门口喊了一声：“那个，护士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怎么感觉有股怪味儿啊...”

听见乔巧询问的值班护士轻咦一声：“还有怪味？我应该洗干净了才对...”

这一刻，乔巧忽然不愿深想。